月近中秋，開始化圓。
數年的中秋佳節，都是與父親度過，早已隔斷紅塵，出家為尼的母親已不見多年了。望著圓月，懷嬈卻悲傷地感覺得殘缺。
“嬈兒，怎麼了？”
“父親。”
懷嬈欠身一福，道：“父親，嬈兒沒事。”
猶記得，很小的時候，懷嬈便追著顧天命問母親，但是，顧天命總是愁容一片。時間長了，懷嬈便不再問了。一個女人，到底為何願獨伴青燈古佛？或許，父親有難言之隱。
然而，懷嬈豈知，顧天命的沉默不語，僅是為了她。當年，主持斷言，懷嬈額上的蝶印克盡親友夫君，卻隻因傾城之色！懷嬈母親訝然，隻想讓懷嬈過好日子，每日平凡地活著，快樂地活著。可是，醜事萬裏傳，懷嬈自幼受辱，不得已，母親遁入空門，隻求每日誦經念佛，能減輕紅顏之禍。
然，懷嬈並不知曉。
她的母親用一生殉她，世間的至美不過如此。顧天命無奈，也無法，他了解自己的妻，愛懷嬈愛得太深。
“小姐，小姐！”
紅蕊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見懷嬈身邊還站著顧天命，便駐足，想顧天命行了行禮。顧天命道：“紅蕊，有何事如此慌張？”
“會老爺的話，奴婢並未慌張，而是興奮！唐公子邀小姐去遊湖啊！”
顧天命若有所思，唐愈之的確是人中龍鳳，且不說其才華，僅是他的君子所為，便足以得到所有人的欣賞。故而，顧天命也不反對他二人的來往。自然在顧家，著已不是什麼秘密。
“父親，如今已近中秋了，嬈兒不應離開父親。故而……”
“嬈兒此言差矣。愈之自幼喪父，一直與其祖母相依為命。愈之家境盡管殷實，但是身邊缺少親友。為夫是禮部尚書，皇宮內外有太多事宜須整理。隻怕也不能陪嬈兒，嬈兒倒不如多陪陪愈之吧。畢竟，父親不反對你二人。”
懷嬈粉臉微紅，顧天命搖搖頭，微微而笑，意味深長地看著懷嬈。
“小姐，唐公子在府外候著呢！”
紅蕊話語很輕，顧天命聽在耳裏，甜在心頭，如若當真有神明，是否當真是他的妻的癡心念佛，為懷嬈減去了罪禍？如若如此，希望懷嬈與愈之能一直走下去。懷嬈聞言，低著頭，看著地麵的最後幾片枯葉。
“好了，好了。嬈兒你快些去吧！”
“爹爹！”
顧天命笑而不語，懷嬈憋紅著臉，道：“爹爹，那嬈兒去去就回。”
辭別顧天命，懷嬈小跑著出了顧府。紅蕊識趣地並未跟上。
月光如織，飄灑了他一臉的儒雅。懷嬈走到他的身邊，他含笑地道：“嬈嬈，在下此廂有禮了。”
他一臉的滑稽，懷嬈抿唇，在世人麵前如此風光無限的京都第一才子竟也會如此幽默，她故作鎮定道：“勞公子久候，小女子在此賠禮了！”
兩人相視一笑，從彼此的眼眸中探出了不由分說的喜悅。他的目光如月色溫柔，掠起她微冷的手，道：“嬈嬈，你可凍著了？”
“愈之，嬈嬈不冷。”
“嬈嬈，那我們走吧。”
他拉著她的手穿梭在人海之中，萬家燈火明如皓月，那盡頭在闌珊的燈火處，他手心的暖意透過她的肌膚傳及她的手掌，溫如寶玉。不遠處，便聽著一條小船，點燃來了暗淡無光的江麵。顯然，這便是他們的遊船。
他拉著她踏上了小船，微醺的燭光映紅了她的臉，在麵紗之下若隱若現。他好看的笑容也在她的眼中留下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