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萱“噗嗤”一聲笑了，“你真有意思！起身吧，日後見到我再這般惺惺作態，便當真封你個‘烈女’做做。”
我從善如流地站起來。
“你也是為了玉禪師而來？”
我搖頭道：“小人姿容慚愧，哪敢作此肖想。”
北堂萱不信，“那你來此作甚？”
我無辜道：“這裏風光好，睡覺更好，王爺不認為麼？”
北堂萱嗤道：“玉禪師在你眼裏還不如風光不如睡覺？我看你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我眨眨眼，“吃不到葡萄還說葡萄好的人不是無中生有、人雲亦雲麼？王爺教導小人不可‘惺惺作態’，小人已受教，莫非此番又有不對？”
北堂萱訝然，半晌後，大笑不止。
“好你個阿色，牙尖嘴利的很呐！”
我低眉順眼：“小人不敢。”
北堂萱失笑道：“你不敢？隻怕心裏早將我腹誹一通罷！”
我不置可否。
歇一會，北堂萱看了看一覽無餘的江麵，“你的船夫呢？”
我答道：“小人並無船夫，隻花錢雇了個船家，他大約小半個時辰後來接小人離開。”
北堂萱哼道：“我這一早的晨練便被你擾了！”
我揣測他是來此練劍，卻沒想到我不請自來，此番耽擱了他的時間，我倒有些不好意思。
“王爺若不嫌，便在此舞劍罷，我轉身不看便是。”
北堂萱嗤道：“你看與不看與我何幹？我的劍隻用來戰場殺敵，我可不想它沾上婦人稚子之血！”
我道：“小人不過一婦人稚子，王爺練劍時若連小人都躲避不及，還談什麼戰場殺敵？”
北堂萱猛地一震，抓過一旁的酒囊仰脖猛灌幾口。
隻見他抓著酒囊，用手背擦了擦被酒濕了的唇角，看著我傲然一笑道：“我怎會躲你不過？”
驕陽似火，碧空如洗。江心亭中，北堂萱飲酒舞劍。頎長身形或靈動或剛勁，一招一式，飄若驚鴻，婉若遊龍。驚人肺腑。
忽然，北堂萱狂飲一口，舉劍到我麵前，劍端正放著他的酒囊。
我退後一步，北堂萱步步緊逼，我隻好接住，小小地抿了一口。
這次的酒不比上回，烈得很，我雖隻抿了一小口，也覺得肺腑間滾燙起來。
“酒！酒傾杯中物！”北堂萱收回酒囊，後仰著地，挽了個劍花。
“酒！酒暖頜下喉！”北堂萱猛灌一口，略略踉蹌，恣肆汪洋，瀟灑至極。
北堂萱忽的往後一退，劍鋒犀利，“酒！”
我忍不住接道：“酒開英雄膽！”
北堂萱一笑，推劍而至，“酒！”
“酒醉發狂吟！”
“哈哈！”北堂萱大笑一聲，將酒囊拋向我，“再喝！”
我拿著酒囊，胸中頓染豪情，一揭壺蓋，仰脖就是一口。這一次的酒喝得急，我差點嗆住。
酒入肚腸，胸中似火燒，連日煩緒盡拋。我有些站立不穩。
舉著酒囊，我放聲道：“酒醉，酒醉高歌磨劍！”
北堂萱神色一動，彎腰舞了個鬥折蛇行，狂傲飄逸，人間難尋。
他狂道：“夢中，夢中快意恩仇！”
“酒作豪人客，情當兩肩挑！”
“名利腳下踩，義蓋萬頃濤！”
我踉蹌著走過去，北堂萱一劍刺過來，待我反應過來，已身隨他動，竟約莫有些招式模樣。
“酒作豪人客，情當兩肩挑！名利腳下踩，義蓋萬頃濤！”
北堂萱邊舞邊吟，雖無飛沙走石，卻也有力拔千鈞之勢。然而劍鋒淩厲，我站在當中，卻半點傷害也無。
北堂萱的劍法似有進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