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吱——”大好陽光進入書房，苑晰托了一壺茶，還有一盤糕點側身而入。
嚴文鑒一時多看了幾眼。作為當朝老資曆的大臣，他見過不少明豔動人的女人，但眼前的女子是不同的。
清麗中帶了些高貴，高貴中又多了幾分自如。他見慣了相候凡事勝券在握，風輕雲淡的模樣，倒不想這個陪伴他身邊的女子也是如此。方才自己進來書房的時候，她收起的好像是……是《菜根譚》？
“夫人愛讀《菜根譚》？”嚴文鑒接過茶。
無意冒犯，他隻是好奇，這個女子究竟是看淡了眼前榮華富貴，還是已經參透了相候的意圖？
“算不上愛讀，但此刻讀來卻是合情的。”苑晰笑道，“榮辱不驚，去留無意，大人說可是這個道理？”
說完也不多留，帶著空盤離開了書房。
慕蕭何嘴角上揚，這個通透又驕傲的人兒啊，即便對方是高官，也不肯多給幾分麵子。
慕府的禁令在兩日後已經完全解除，慕蕭何仍然是皇帝得以依賴的重臣，清晨便去了早朝，商議如何去退遼王在邊疆的駐兵。寧陌也一早下令換過把守的侍衛。
來到後苑，懶懶地看著正在用早膳的苑晰。
“榮辱不驚，去留無意？你也當真說得出口。”寧陌似乎又惱又好笑，“那日煮一壺茶的功夫，你就已經從我這知道事情緣由了，自然不緊張。”她從自己這裏套出了蕭何與嚴文鑒的敵友關係，套出了蕭何按兵不動的緣由，唯獨沒有點破他。
苑晰回想起那天的事，她正出了書房吩咐茶點，卻撞見直立在書房側門的寧陌。周圍的侍衛都還在，她本未覺什麼不妥，隨後她才反應過來，這個身姿挺拔光明正大的人，實是在偷聽。
苑晰喝掉最後一小口花茶，“你要真不願意說，十個我也問不出來。”
“這會子反怪我了。”他坐在苑晰一側，沉吟片刻，“當真不問個中緣由？”
“你指的是哪件事，我怎麼不記得了。”苑晰眨眨眼，笑裏帶著狡黠。
寧陌無奈一笑，這個女子到底算是紅顏知己，還是來日阻礙？
他不願深思。
然而寧陌不知，終有一日，他會因為這個清麗靈動的女子，牽動肝腸。
衝冠一怒為紅顏。
正是春夏交接之際，邊關戰事一觸即發，士兵與副將已經出發邊關，糧草也已經開始囤積，朝廷卻遲遲定不下來帶兵的主將。
我朝太平數十年，除去遼王偶爾試探性的騷擾，並無憂患，因而自前大將軍因病逝世後，一直沒有一個卓越合適的將領出現，讓皇帝十分苦惱。
“眾卿以為誰可擔此重任？”這次遼王來得唐突，他必得派一個難得的將領才能放心。
“回皇上，臣以為前副將吳世來是人選。”一個絳紫官服的大臣出列回話。
皇帝幾乎沒有猶豫，他也考慮過此人，“不妥，可派去支援，難以勝任主將。”
臣子們支支吾吾說不出個關鍵，皇上看向左右第一人，“太子，相候，你們倆意見如何。”
皇上有意讓二人相和，太子此刻卻想不出辦法來，隻得輕哼一聲，把風頭丟給了慕蕭何。
“臣也想不出個所以。”慕蕭何推脫道，“但皇上早前跟臣提起過已故將軍的兒子顧司霖，如今是個小將，臣猜測他是不是皇上心中的不二人選呢？”
皇上思忖片刻，不錯，他是有意要提拔這個天資卓越的小將，但他太過年輕，自己還是有些不確定。現在這話從慕蕭何的嘴中說出來，倒是定了他的決心。
“是個可用之才，卿懂朕，甚矣。”
此刻，顧門兵部。
寧陌毫無表情地看著遠方的練兵場。想起數日前他與慕蕭何的對話。
“要推薦他？他一向不願為人所用，此舉對我們何益？”
“不用他回報什麼。”慕蕭何仍是那樣淡然，“但也不會讓他白得。”
寧陌笑搖頭，這個人自己是越來越猜不透，那日竟要淪落到偷聽他與別人談話的地步，還被人撞見。
“你過來。”他向不遠處的小兵招招手，等他靠近時，一錠黃金已經落手，寧陌低聲囑咐道：“我有件事要你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