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我五歲以前,外婆對我而言就像是一個可以滿足我所有願望的阿拉丁神。爺爺家教很嚴,從不讓小孩子多吃甜食,每次我搖擺著小胳膊小腿悶不做聲地在外婆麵前晃來晃去,她立刻就知道我是饞了,“我們家的思潔是嘴饞了!”笑嗬嗬地掏出錢讓護理工阿姨帶我出去買糖。
五歲之後,情況改變了,外婆就成了我的保護神,每次闖完禍後,外婆家是可以讓我逍遙自在樂得其所的地方。最初爺爺還會火氣衝衝地上門要人,可無論他是動之以情,還是曉之以理,或者厲言相執,外婆始終是一副溫溫吐吐的樣子,不反駁,也絕不讓他帶我回去。這一拳出去打在棉花裏,怎麼也使不上勁,讓爺爺悶不支聲,久而久之也不再上門要人了。
為什麼五歲前和五歲後會有這樣的大變化呢?因為我遇上了劉桓。
我小的時候和所有同年的小女孩一樣,都梳著兩個小辮子,被長輩打扮的像個漂亮的洋娃娃,乖巧伶俐地讓見過的大人都忍不住摸摸腦袋,掐掐臉蛋。如果真要說有什麼獨特的地方,大概就是我不愛哭,也不愛和愛哭的同齡人玩。即使摔破皮留血,頂多就是睜著一雙泫然要泣,卻怎麼也哭不出來的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大人。讓那些阿姨叔叔心疼地直掏好處給我。
我在五歲生日前經曆了一段無比灰暗的日子。我的後槽牙被蟲蛀了兩顆,疼起來直在地上打滾。外婆也意識到嚴重,當機立斷決定我由一天兩根冰淇淋,銳減到一星期一根,還得看牙齒的健康狀況。
比起牙痛,戒食更要人命。無論我是怎樣軟磨硬泡,插科打諢,撒嬌買萌,她都不為之所動,外婆看上去為人溫和好說話,可隻要是認定的事情,幾乎都沒有回旋的餘地。
我隻好認命地坐在外婆家門口的巨大花壇邊捧著一星期一根的冰棒,小口小口舔舐著。劉桓就是這個時候出現在我的麵前的。早在之前,我就曾被外婆遙指著見過這位鄰家的獨生子。
不太愛說話,一張臉漂亮的雌雄難辨,這是我對他第一眼的感覺。隨著後來我隔三差五地往外婆家蹭飯,和他見麵的機會也就多了起來。我意外發現他那張漂亮的臉上總是常常青一塊,紫一塊。盡管我和他不太熟,可是我覺得他不是個愛惹麻煩的人,打架實在不是他會做的事。
那天他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我被嚇得地狠狠咬了一口,結果後槽牙被刺激到了,針紮般尖銳的疼痛一下子襲來。我渾身都蜷起來,手裏的冰糕“啪”地一聲摔在地上,我捂著腫了的臉頰目瞪口呆地望著在地上灘成一片的奶油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星期一根的冰棒就這樣沒了,一時間悲傷欲絕,“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他像個沒事人一樣的向我走近,再直接從我身邊繞過向他家走去,我一看他一點負罪心都沒有,估計是不會賠冰棒給我了,這樣一來我的眼淚不就是白流了麼?明白這點我哭得更傷心。
過了好半天才收拾好自己脆弱的心情,吸吸鼻子,抬頭起身,差點就撞上站在我麵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