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說:“我不知道。”
“什麼?”我表茫然。
他比我更茫然:“我說,我不知道。這也是我非要你入夢的原因,我想記起我的前世。”
“哦。”我幹巴巴道。
他接著說:“畫師,你還能入夢麼?”
我搬了張凳子坐在他旁邊:“理論上可以。”
“那繼續?”
“不行,你的心頭血還不足以讓本命草的種子發芽,我無法入夢。”
“心頭血?”他的表情變得很難言,“這就是你戳我一刀的原因?真是太血腥了。”
我不置可否,有點不忍心告訴他,為了生出他的本命草,我日後須得天天往他胸口紮刀這個殘酷的事實。
他又道:“不說我還忘了。畫師,有勞你幫我換個角度包紮如何?你這樣裹得我胸好悶。”
我依言上前解開綁好的紗布,順著他的想法來包。
“這邊繞一圈,這邊……脖子上也要纏一圈……對,就是這樣。那邊也要綁……對對對,多繞幾圈……好了,結就打在胸口吧。嗯,這下可以了。”
我割去多餘的紗布,長出口氣,這才正眼打量起他要的效果。
瞬間僵硬。
原來廝竟好捆綁係這口啊,看不出來呀……
我瞪著他被勒得緊緊的兩顆小茱萸中間的那朵大蝴蝶結,複又掃了眼他橫陳在榻上的妖嬈身段,好懸沒有流出鼻血來。
我覺得我淩亂的身影背後全是草字。
某廝甚為滿意地吹了吹胸前的蝴蝶結,突然問我:“對了,畫師,我有沒有對你說過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呀?”
“沒有。”我回道,然後狠狠地抹了把並不存在的鼻血。
他說:“那你叫什麼呢,畫師?”
“元免。”我說。
聞言,他看我的眼神變得怪異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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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我連續紮了蘭陵息半個月的刀子,本命草的種子方才結出,廝終於暫時告別了每日一紮的日子。至於為甚是暫時的嘛……
“嗷!你這又是作甚?!”他倒在床上,單手捂著被我紮得鮮血淋漓的胸口,哀號不止。
我捧著入夢爐,輕搖爐體,使裏麵的種子在血液裏滾了幾滾,遂輕描淡寫道:“本命草的種子需要你的心頭血做養料才能發芽,不過你放心,發芽階段不用天天拿血來養,你隻要每過一段時間一紮就好。”
他表示不想理我。
見此,我不再作弄他,將入夢爐小心放回畫箱後,道:“我明日就要啟程去帝都,你若有事大可先行離開。屆時我自會找你取血。”
他兩下跳到我旁邊,欲伸手去拿畫箱裏的入夢爐,我狠狠地抽了他一爪,他吃痛縮回手,不滿道:“你成天把它捂著不曬太陽,種子能發芽嗎?”
我懶得理他,合上畫箱背好,打算回自己房間睡覺去。
他繼續說:“你去帝都做什麼?”
我說:“賺錢。”
他驚訝:“你要進翰林院?”
“……”我發現我跟他有很深的代溝。
他見我不說話,以為是默認,不由歎了口氣:“我本以為憑你的才華,你是不會屈就於皇家的。翰林院裏養的都是群呆子,你去了隻會沒有自由。真難想象你被束縛後的樣子,不過既然這是你的意願,那我也不多說惹你討厭了。正好我在帝都有些個朋友很久沒見了,不如我同你一路去,順便幫你打點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