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蘭陵國有四個重要節日,分別為春祭、夏祭、秋祭、冬祭,統稱蘭陵四祭。其性質跟我前世的國慶節差不多,不同的是前者不放假,而是開展各種比賽,全民參與;特定時間裏更會在各祭祭壇舉行祭祀,向蘭陵帝獻上祝福。
值得一提的是,在九州大陸上,根本沒有求神拜佛之說,寺廟也不見一座,可以說這裏完全是一片無神論大陸。
人民的神即是自己。
難以想象,一個沒有信仰的世界是如何存在至今的。
畢竟就算是我的前世,以科學為本的前世,也從未出現過這種現象不是麼。雖然眼下沒有神明的秩序隻透露出種種怪異。
說實話,我一點也不喜歡蘭陵四祭,尤其是夏祭。你想想,在炎熱的夏日裏,一群人擠在一起揮汗如雨,那該是件多麼恐怖的事啊。遑論我這類懼熱無比的人,讓我出門和人比賽誰比誰更能擠簡直是天方夜譚。
然而天方夜譚卻因為淩宸的一句話變成了現實。
他說:“姐姐,如果你陪我去玩兒的話,我就給你冰庫大門的鑰匙喲。”
所以此時此刻,我不得不挺著被汗水洗過的身體,懷抱著半邊西瓜,氣喘籲籲地讓淩宸拉著,一同穿梭於人山人海之中。
找到個人較少的茶鋪坐下後,淩宸掏出汗巾替我擦去臉上的汗水,心疼道:“真的這麼難受嗎?”
聞言,我翻了個白眼,懶得同他廢話浪費口水,兀自挖了一大勺西瓜,塞進嘴裏。
如果不是為了日後擁有冷氣的好日子,我早就回去了好不好。
“人家特意挑的黃昏出來呢。”淩宸癟嘴道,期間還臉色微紅地偷覷我一眼。
眉心一跳,我問道:“你今日千方百計地哄我出來到底意欲何為?”
“姐姐,你堅持易容出來的決定真是明智呢,否則會引起轟動的吧。”淩宸湊近我本想挽我的手,卻見我熱得快要死掉了,他便打消了這個想法,體貼地坐到我的對麵,招呼夥計過來摻茶水。
我哼道:“臭小子轉移話題的技術比我還爛。”
“姐姐,我在誇你好看耶!”他大叫,舉杯喝茶的動作頓住,嘟嘴吐槽道:“你到底是不是女人呐,一點兒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說。”
我哼聲不改:“臭小子還想轉移話題。”
挫敗地舉手作認輸狀,他道:“姐姐,你忘了今年是十年一次的大夏祭嗎?”
“那又如何。”埋頭吃著西瓜,我頭也不抬道。
“一看你就不知道。”嫌棄地睨著我,他複又一臉憧憬道:“傳說大夏祭那天,在祭典舉行的那一刻,相約在夏壇上定情的情侶是會得到人民的祝福的,然後就會永遠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呢。”
“拜托,你好歹是個搞科研的,這種勞什子你也信。能不能幸福快樂是自己決定的好吧。”我不屑地一撇嘴,末了又道:“話說你想跟誰定情來著?”
“當然是姐姐你啊。”他輕聲道:“就算不信,我仍然想讓姐姐得到大家的祝福嘛。至於‘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嘻嘻,我們現在不正是如此嗎?”說完,他喜滋滋地抿了一口茶水。
我心跳驀然加快,早知道不嘴賤多此一問了魂淡!
兔、子、不、吃、窩、邊、草、啊——!
淩宸突然放下茶杯,麵色僵硬地咽下了口中的茶水。從袖子裏摸出幾個銅板放到桌上後,他起身一把拉起了我,道:“在這樣的日子裏依然能夠保持人少的茶鋪果然是有其原因的!”然後他拖著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趁著返身抱西瓜的機會,我瞟到淩宸方才喝過的那杯茶的杯底有厚厚的一層泥沙,以及幾坨長了白毛的茶葉。
於是我笑了。
有時候家教太好也是一種負擔,比如說吃進嘴裏的東西哪怕再難以下咽也不能吐出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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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時過半,街道間漸漸燃起了華燈。鋪天蓋地的彩燈籠罩在頭頂,劃分開夜幕中不斷綻放的煙花。悶熱的空氣無法壓抑人民的歡樂,鼎沸人潮簇擁著的,是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的琴棋書畫比試。
錦繡一片自天成。
淩宸帶著我往人群中心靠近,那是夏壇所在,也是比試所在。
喧鬧的環境致使我一連幾次都沒聽清淩宸的話,無奈之下,我將耳朵貼近他的嘴巴。恰在這時,有人推了我一下,我身體被迫一偏,耳廓印上淩宸的唇際,甚至有小片被他含進了嘴裏。
我不由慶幸自己臉上戴著人皮麵具,否則淩宸又該看到我充血的臉了。
“姐——姐,要參加比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