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最終在自己身邊的人,或許不是最初想要的那個人,也不是最合適的那個人,他隻是在最正確的時候恰如其分的出現了,就這樣貿然的闖進了自己的生活,微笑或是淚水,都沒有辦法改變上天這種冥冥之中自有定奪的決定,緣不問始終,情不論因果。何必掙個輸贏,討個公道?贏的人會死去,輸的人也終究都會死去,活著本來不是歡愉就是苦果。
卓長生在姹紫嫣紅的庸脂俗粉中顯得格外紮眼,陸賜看見他的時候,他著一襲單色的青衫傲然的站在那裏,專注認真,似乎是感受到了陸賜的目光,卓長生轉過頭來,看見了穿著便服的陸賜,癡愣的站在門口,一副不知當進不當進的神情,陸賜脫了軍裝之後,整個人瘦瘦小小的,根本不能讓人聯想起來那個少年老成、執掌錦陽的仲帥。
“你倒是進來啊?”卓長生說話不帶笑意,但他知道陸賜著了便服,想必是不想被人看破了身份。
陸賜像個小媳婦一樣扭捏的走了進來,他被這女人的物什一包圍,就局促不安起來,他太少的接觸這樣的東西,幼時母親逝去後,他就跟著奶娘生活,很少接觸這些年輕女子的東西,說來也奇怪,看著這些胭脂水粉,陸賜的眼中帶了些好奇和興奮,小孩子一樣的碰來碰去。
“你這個樣子,好像要給自己買一樣。”卓長生走到他身邊,寒暄道。
“男人就不能給自己買胭脂水粉了麼?你還不是給自己買的。”陸賜沒好氣的放下了一盒玫紅色的胭脂,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卓長生,若不是賈鳳蝶說想要這一家的胭脂做生辰禮物,他自然不會到這種地方來。
卓長生拿起來陸賜放下的那一盒胭脂,打開後聞了聞氣味,狹長的鳳眸帶了一絲喜色,覆手將其握在手中“你一個外行人,在這裏呆到打烊,還不是看不出來個所以然,不如問問我。”
“才不要問你,這裏這麼多女子,還有老板,我何必要問你。”陸賜翻來翻去,手中拿起一個紅色的布片,發覺是個肚兜,他臉頰一紅,趕緊丟到一邊。
卓長生看了他這幅模樣,著實覺得好笑,便又調侃道:“老板隻會賣給你貴的,那些女子,你好意思去扯著人家的裙角問哪個胭脂用著更舒服麼?”
“又不是我用,我隨便的挑揀一下便可。”陸賜沒好氣的轉身,一根細白的手指忽然堵上了他的雙唇,卓長生的指尖從他的唇上抹過,惹得陸賜一驚“放肆!你做什麼!”
“你抿一下嘴。”卓長生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說道,他身旁便是一麵銅鏡,卓長生順手拿了藏在身後,一隻手握住了陸賜的手腕,偏不叫陸賜看,執意道:“你抿一下嘴試試,不是□□。”
陸賜無奈的抿了下嘴,眉頭緊鎖的盯著卓長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可以了吧,給我看。”
卓長生盯著陸賜好一會,才把鏡子拿了出來。
陸賜看著鏡子裏麵的自己,晃了一下神,然後推開了:“卓長生,這不好玩。”陸賜掏出手帕擦掉了嘴上的脂粉。
“你若是女子,生的多好看,我饒是唱旦角的,方才也險些被你迷了心竅。”卓長生默默的把那盒唇彩也收在了手心。
“不要胡說。”陸賜隨手拿了個裝飾繁複華美的胭脂走到櫃台前,結了賬回頭看了眼這一屋子的豔麗,輕微的歎了口氣。
過度的渴望變成了欲望,過度的欲望演化成貪婪,人如果隻隔著一層櫥窗看見了自己朝思暮想想要的東西,那種貪婪就會膨脹放大,變成自己壓製不住的空虛和痛苦,所以從根本上避免自己陷入其中的辦法就是,隻要目光所及看見了那家招牌,便遠遠地繞行,逃避往往也是問題解決的辦法之一。
“陸貝易,你等我一下。”卓長生喚道,他交了錢拿了紙袋子出來,三步並作兩步快速走到陸賜麵前把那個紙袋子交給他“你買的那一款,不過是做工精美罷了,賈小姐必然不會喜歡,我同賈小姐一同采購過幾回,她喜歡的樣式應是這種。”
“我叫人拿錢給你。”陸賜接過了袋子,打開看了一眼:“另一個是什麼?”
“是方才給你用的唇彩,因為看起來很漂亮,所以買了給你。”卓長生輕言細語的說道:“錢就不必了,多捧捧雅韻樓的場就好了。”
“你這是在嘲笑我像個女子?”陸賜帶了些許怒意,他烏黑的眼睛瞪得渾圓,如同鑲嵌在臉上的兩枚黑珍珠,這樣想著,他身上的那種威嚴盡數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