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再忍不住,借著後背徹底濕透,順著腰際留下的汗水,一個掙紮從古楷鬆開的兩臂間抽出了兩手,控製不住的扣在了兩塊臀肉上,兩腿如在旱地裏遊泳般,前後上下蹦躂,要不是古涵山和古楷眼疾手快,一個按住了她肩膀,一個按住了她腰,小小就要順著長凳上底下的冷汗滾落到底了。
古涵山看著小小泛起紫砂的屁股,隻望了一眼,便不忍再看,手下按緊了肩膀都已經汗透的後背,抬頭示意大兒子倒杯水後,慢慢蹲下身子,眼睛跟趴在長凳上閉眼忍痛的小小眼睛持平,一邊喂她一小口一小口喝著水,一邊摸著女兒如剛洗過的頭發,一句句道:“小小,這是爸爸第一次對你動家法,也希望是最後一次,今天之後,爸爸把你交給你大哥和你表哥。無論是學業住行還是習慣養成,都是你大哥做主。默然、欣然當年也是如此。除非你再做出今天這種街頭浪子般,橫豎無忌的莽撞事兒,爸爸才會親自動手。小小,睜眼,看著我……”小小一下下小聲抽泣著,慢慢地掙紮著睜開了眼睛。
古涵山半蹲著身子,兩手捂著小小濕漉漉的腦袋瓜,望著她的眼睛慢慢道:“孩子,人生路上很長,以前的路上沒有我,沒有你哥哥姐姐,也許幾十年,也許幾年之後我也不在了,你哥哥姐姐也會成家,你,是要靠你自己走下去的。你今天闖禍,你哥哥們可以救你,爸爸可以事後責罰你,以後呢?如果我們都不在了,誰去事事為你打點,日日為你操心?就是蔣晗,他能二十四小時不錯眼的守著你嗎?小小,爸爸今天既然動了家法,就不會輕饒你,我會一次性讓你記住,一個人在承擔一個家庭、一份事業、一個地區甚至一個國家之前,最先應該學會的是承擔自己。你,和蔣晗是兩個獨立的人,他全心為你,可他也有他的生活;你全副依賴於他,你也是你。爸爸還會打你,就是讓你知道,你是小小,不是蔣晗的小小,不是古涵山的小小,你是你自己的小小。你把自己活好了,才有資格去為別人活!而有我在,必不會再容著你去尋死!”
小小安靜了下來,她記憶力極好,見過的人,聽過的話幾乎都可以一遍入心,雖然有時不知是何意思,也能複述一遍。而古涵山這段話,從他蹲下身子開口起,小小便記下了每一個字,而且開動全部的理解功能,仔細咀嚼著他每一句話,拆皮入骨,篆刻於心。小小似乎一瞬間忽略了屁股上辣油潑皮般的劇痛,眼前隻漂浮著一句話“你是你自己……爸爸總有一天不在……你要自己走下去……”
小小突然大哭出聲,嗓子裏被濃痰堵住般的裂帛聲嘶吼出來:“不不,您會長命百歲,您一定會兒孫滿堂,即使,即使,我不在了,您也還在,你不會不在的,不會的,對不對?”小小突然惶恐起來,比不知道還要挨多少板子更加惶恐,小小伸著汗潮的小爪子,想要抓著古涵山的袖子,大喊道:“我不會了,我一定愛惜自己,一定好好學習,一定,一定不再做傻事,求您了,不要那麼說,您好好的,好好的,不要走,不要沒有你好不好?”
小小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古涵山不在了是什麼樣子。她從小最渴望父親,知道真相後,即使心裏曾經嫉妒憤恨怨念,可是無論是病重還是隱居,她都放不下那塊扳指,隻有她自己知道,渴望了十六年的東西,即使出現時是破舊的,有缺口的,也是她心心念念,愛不釋手的。回到古家後,她放縱著自己接受他,可到最後就像吸毒一般離不開他,她原來的計劃是跟阿晗逃回英國,可是她沒走,不是古大少看的嚴,而是,她舍不得了,哪怕古家兄妹不許她再見他,她也想跟他一個城市,近一點,再近一點,久一點,再久一點,哪怕一輩子窩在他懷裏,也甘之如飴。
所以小小接受不了古涵山離開的樣子,她抓著他手,大哭道:“求您,求您,我怕了,我懂了,我……求您……不要,我盼了這麼久,等了這麼久,就是想跟您,想跟您在一起,你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我乖乖的,我一定乖乖的……”
古涵山不知道自己何時已經淚流滿麵,餘光瞄到緊握著板子的大兒子側過身去輕輕拭淚,忙擦了擦臉,把小小冰涼的小手攥在了手裏,撐著凳子邊站起身,咬牙道:“小小,還受得了嗎?”
小小一頓,喘不過來氣兒般嘶啞道:“疼,受不了,受不了了。”小小的屁股已經紫砂拱起,層層紅腫之下青紫斑駁,比剛打完時腫痕更加明顯,有三道板子累加處,甚至泛起了紅絲,古涵山知道三十板子兒子能控製在這個程度已經盡力了,可心裏還是悶悶的疼。不肯再細看,隻抬頭沉聲道:“泊然,再打!”
古楷早料到父親不是三十板子結束,所以剛才的十板統統打到了下麵,此時聞聲,見小小已經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著頭,望了眼那落片葉子上去都會疼痛不堪的小屁股,心裏壓疼,上前,按住了小小後背,十鏢連飛的速度手起板落,幾秒鍾內,整整十板子扣在了臀峰到腰下的紅腫處。
板子已經停下數秒,小小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幾秒之後,小小才一個幼崽翻身,不顧上半拉屁股慢慢高腫的淤痕,和板痕交接處馬上要破皮流血的紫砂條,四肢猛然抻直,側翻在了凳尾。
古楷一個疾步上前把馬上要掉到地上的小小攬在了懷裏,手摁著她後背,給她順著氣。
直到小小全身的顫抖慢慢平靜下來,痛哭聲才破喉而出“啊!嗷嗷!啊……”可是再多的哭吼都沒有了,隻小餓狗般垂著小腦袋漸漸低喘了起來。小小冷汗、眼淚、鼻涕糊了滿臉,整個後背脫水般浸透了整件衣服,由腰下到大腿根、紅紫斑駁,砂點突突,幾條板傷交彙處眼看要破皮流血,身下的軟枕早被小小掙紮的掉在了地上,外褲和內褲也被連蹬帶踹的褪到了腳底。古涵山和古楷一個站在凳子前,一個在凳側,望著長凳上如被潑了一大盆冷水,臉色青白,滿眼哀求愧疚的狼狽小丫頭,古楷再硬的心,再想教訓她的念頭也徹底澆滅了。
古楷聽到父親吩咐後,遲疑了一下,沒有立即動手,而是帶著絲懇求的望著父親。
古涵山背著手低頭看著隻剩下幹喘,連動彈都沒有力氣的小小,伸出右手:“遞我。”
小小一哆嗦,吃力地抬起了頭,有些疑惑的看著古涵山。
而古楷,下意識地想把板子藏起,可到底控製住了,猶豫了一下,伸手遞給了古涵山。
小小如幾個月的孩子剛剛學會抬頭般,撐著脖子看著接過板子的古涵山走到了她身側,“嗷嗚”一聲,使勁最後一絲力氣哭了出來:“不打了,不,不打了……老爺,我知道錯了,我,我真的……再打,再打……我,我不跟你好了!”
古楷滿腹心疼也險些笑出聲,轉頭見父親臉色一滯,輕咳了一聲轉過了頭。
古涵山緩了一會,按捺下情緒不為所動,抬手把板子放在了小小紅豔發紫的屁股尖兒上,低聲道:“小小,爸爸和大哥打你,你恨我們嗎?”
小小哭咧的哼唧聲一頓,使勁兒睜開被眼淚糊住的大眼睛,忙搖頭道:“不不,不,不恨,真的,真的,以前,以前,沒有人,沒有人教我這些……”
古涵山點點頭,掂了掂板子低頭道:“爸爸貪心,既希望你長記性,也不希望你恨我。管教你們,是讓你們明理記事,並不想因此傷了彼此情分,如果生生把你們打出了模樣,結果為人父母的落一身埋怨,得不償失。爸爸今天打你,是讓你徹底記住這次教訓,幾年、十幾年,乃至有一天我和你哥哥們都不在了,你也會記住你十幾歲時的這頓打,讓你在做事之前,再不敢憑著一腔意氣孤憤而行。孩子,今天起,記牢了,人做事要走腦,你有那急智從出租車司機嘴裏套出九條的下落,說明你不笨,可最後讓自己身處險境,隻能說明你不肯去想。小小,人笨不可怕,爸爸可以把我的笨丫頭一輩子養在家裏,可是,你有聰明卻不肯用,性命攸關時隻會熱氣上腦,無思無量,時刻做著陪葬的打算。爸爸今天就讓你永遠記住,自暴自棄,遇事就尋死的念頭會得到什麼代價!”
言畢,不再去看小小呆愣發直的眼神,抬手抽在了紅腫冒泡的大腿根,“啪!”一聲之後,已經無力掙紮的小小兩腿哆嗦了一下,抻著脖子似乎想躲,上身卻被怕她摔倒地上的古楷牢牢按住了。
古涵山見女兒連驚帶痛的抽泣著,心裏跟針紮刺血般絲絲抽疼,第二板子怎麼也打不下去了。
古楷瞄見父親神色,低聲道:“爸,小小有些脫水了。”
古涵山“嗯”了一聲,突然抬手,一連四板子統統抽在了屁股尖兒兩邊,小小全身過電般猛地顫抖了一下,連哼唧聲都低啞的幾近全無,癱倒在長凳上再沒力氣了。
古涵山心裏大慟,見小女兒裂痛如斯依舊轉著臉哀求愧疚的看著他,一絲怨恨也無,滿臉隻有心疼不舍的神色,再不敢看,咬著牙抬起了手。
突然,左手食指被一隻冰涼汗濕的小手輕輕攥住,小小努力向身側的古涵山挪了又挪,小手使勁全力握住了他的指尖,大眼睛微垂著似乎在逃避他的正視,縮著小腦袋,粘啞的聲音帶著無盡的忐忑和期待低低傳來:“爸爸,我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