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這麼說就不對了，貴閣雖奇貨可居，但若無買主豈非白白浪費？”那人笑道，“何況我不過好奇而已，堂堂閣主，卻也不敢以真麵目示人。”
“哈哈，閣下說笑了，我一個小女子，能有什麼秘密？”白羽萱明知這人是激她，還是伸手摘下了麵紗。莫允本要攔她，但還是晚了一步，隻得微微歎了口氣。
那人見了她容貌，先是一愣，隨即兩眼發亮，道：“想不到閣主竟是如此明豔動人。”
“這倒沒有說錯。”白羽萱下巴微抬，冷冷道，“閣下究竟是要花，還是要見我？倘若不是真心要花，那麼我們也不奉陪了。”言罷，起身便要離開，那人趕忙道：“閣主莫惱，剛剛是我唐突了。言歸正傳，還請你割愛，將七彩牡丹賣給我吧，我自有重酬。”
“您真心要花，一切自然好說，”莫允忽道，“不過敢問您要將花贈與何人呢？”
“這……”那人微微愣住，顯然未曾料到莫允會說這樣的話，“我見了此花便覺喜愛，隻願能養在我的書房之中伴我讀書，又何談贈給旁人一說？”
“聽說陳王叔酷愛牡丹。”莫允微微一笑。
那人皺眉，沉聲道：“這是何意？貴閣賣花難道還要追問去處？未免也有些過分了！”他麵上已有惱怒之意，起身似是欲走。
“有所唐突，還請恕罪，我們原是目的一致，何不細細相商？”莫允也不急，隻含笑望向那人。那人果然頓住腳步，定定地打量了他二人好一會兒，這才緩緩坐下，說道：“此話怎講？”
“閣下，我們閣主精通世間花草，但你可知我桃花閣為何偏偏盛產牡丹？”莫允說道。至此白羽萱心念一動，已知莫允的意思，同時也恍然大悟，難怪莫允要她專心鑽研這牡丹品種。
“難道……”
“正是。”莫允點了點頭，“如此世道，有人求安身立命，亦有人願意放手一搏，陳王叔如今手握大局，桃花閣意圖攀附，隻可惜沒有貴人相助。閣下欲得此花，豈非與我等同路？既然如此，這七彩牡丹我們便送給閣下也沒什麼大不了，但請閣下獻花時，能在陳王叔麵前提一提桃花閣的名號也就成了。”他知道那人已經不耐煩賣關子，因此也就直說，果然見那人神色緩和，嘴角微微上揚，似有喜悅之色。
那人道：“隻如此便可？”
“隻如此便可。”莫允道，“陳王叔是惜花之人，自然也能憐惜我們種花之人。閣下獻上奇花，自然能得到王叔垂青。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
“閣主也是這個意思嗎？”那人倏忽扭頭看向白羽萱。
“自然如此，他的話就是我的意思。”白羽萱微微點頭。
“既然如此，你我便是達成協議了。閣下若早早說明，我們也不必互相猜忌了。”那人笑了起來，飲下一杯酒，道：“請！”
酒過半巡，白羽萱同莫允起身辭行，那人忙道：“那麼花呢？”
“閣下不比擔憂，明日清晨，我們派人送到府上。”莫允微笑道。
“你們知道我是誰？”那人微微一愣，酒意倒醒了一半。
“我們欲得貴人，豈能不下工夫呢？”莫允微微躬身行了一禮，對白羽萱道，“閣主，您飲了酒，可得慢慢走。”言罷便扶起白羽萱，徑直出了這間酒樓。
剛上了馬車，白羽萱輕輕將手抽了回去，道：“我的酒量你還不知道嗎？這幾杯若能醉倒我，豈不是大大的好笑嗎？”
莫允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掌心，眼裏掠過一絲失落，隨即笑起來：“我擅自主張，恐閣主怪我越俎代庖，自然得好生服侍。”
“開這桃花閣原本就是為了幫你報仇，你願意，這閣主給你當也沒什麼了不起呢。”白羽萱被他這一臉恭敬的樣子逗笑了，“隻是你以後也跟我提前打打招呼，我都摸不著頭腦了。”
“閣主說的話，我自然要銘記在心。”莫允也是一笑，看起來十分溫和。如果不是他真的在用心布置一切，她幾乎不相信他果真懷著仇恨，隻當他是要變著法子將她騙出來了。
她素日在桃花閣極少現身，隻是悶在花房裏看那些花兒草兒，凡事都交給莫允打理，期間也有幾次留了字條便跑去赤炎山想看看能不能破了結界，但都是無功而返，仙君那夜所說的話雖然仍時時在她心裏響起，但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陳周二國有深仇，因此待在這裏，卻也聽不到那裏的消息。
莫允一向待她極好，似乎從未將她是妖的事情放在心上，對她幾次跑出去也從不過問。桃花閣裏有專門雇來的廚子，他卻常常親自做菜給她吃，好像將她當作寵物來養了似的，神色之中常常帶著淡淡的憐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