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允眼見她臉色差極,眼神之中有些黯然,隻是白羽萱此時心亂如麻,哪裏還能注意到他的神色?他看著她,一隻手搭上她瘦弱的肩頭:“你若不願見他死,我便幫你救他,好不好?”他聲音低沉,言語之中含了幾分苦澀之意,神色卻極為溫柔。
“你真能救他?”白羽萱仿佛抓住一棵救命稻草,拽住他衣袖。其實此刻她本該有諸多疑慮,例如莫允究竟是何人,他為什麼知道鍾離之事,也該想到,從前他二人種種相遇,不過是設計而已。但她此刻,卻想不了那麼多了。
“我帶你去見他。”莫允拉了她的手,淡淡道。
白羽萱下意識想縮回手,但他拉著她的手似乎不緊,卻掙脫不開。他的手雖然寒涼,但卻不算冰涼刺骨,她腦中一片混沌,默默跟著他走了。兩人越行越偏,竟不知到了哪裏,莫允忽然頓住腳步,倒讓她險些撞到他背上去。
這裏竟然是一處洞穴,裏麵寒風瑟瑟,就連白羽萱也抵擋不住這刺骨的冰冷。她一眼便看出洞穴前布置著極其高明的結界,她忍不住側目看了一眼莫允,他果然深不可測。他信步向裏麵走,白羽萱也忙不迭跟著,走了片刻隻見一個極大的空間,牆壁上鑲著數不盡的夜明珠,整個洞**都充盈著柔和的光芒。
這室內什麼也沒有,隻中心擺著一個巨大的冰棺。白羽萱心一緊,側目看了一眼莫允,他隻微微一笑,道:“這冰棺本來是為我自己準備的,如今隻好暫且裝一裝那隻桃花妖了。”
白羽萱快步上前,探頭一看,隻見那冰棺之中躺著的,正是鍾離!
隻見鍾離雙目緊閉,麵色蒼白,一頭長發盡數散著,他那身藍色袍子在冰棺折射之下顯得顏色十分妖異,袖子上朵朵桃花紅如鮮血,他周身被一根紅繩子給牢牢捆住。
她心裏一酸,那桃花妖向來總是十分驕傲,現在這副虛弱樣子,看起來竟有些可憐似的。
她扭過頭朝莫允怒視,口中罵道:“你幹什麼這樣對他?”
“他現今被追殺,我將他擒了來,用這捆仙索捆了關在這裏,反倒安全一點,我沒有害他之意。”莫允半點也不惱怒,麵色竟十分平和。
“你說有辦法幫他,那你說怎麼幫?”她一臉急切地望著莫允。
他看著她,忽然好像呆住了一樣,直到她問他第二遍,他才回過神來。他心裏一陣刺痛,隨即心中卻暗自後悔,心道:“到了此刻,又何必心軟?”隨即又看向她,臉上又是往日般柔和的微笑,他道:“此番我順應天命,解了陳國之危,這是一件大功績,我會以此功績相抵,救下桃花妖。”
“你不會騙我吧?”白羽萱看他。
沉默片刻,莫允道:“你……我不會騙你的,我最不願騙的人,就是你了。”
“好,”白羽萱站起身來,自腰間拽下冷香玉,朝他走了過來,“冷香玉便給你吧。”剛要將玉遞給莫允,那冷香玉忽然光芒大作,通體血紅之色,就在此刻,洞外忽然傳來一聲雷鳴,緊接著一聲比一聲緊促,竟似要將洞穴劈開一般!
“怎麼回事?”白羽萱的手僵在原地,“那些人來追殺他?”她下意識回頭看向冰棺,此時鍾離這樣,倘若真要殺他,恐怕當真是毫無反抗之力!心中暗道:“罷了罷了,大不了我舍命護他就是!”心裏一片惻然,待看向莫允,隻見他神色格外凝重,緩緩搖頭,道:“不,他們是衝著你來的。”
“衝著我?!”白羽萱微微一驚,隨即立刻想到,近來她總覺耳邊有雷鳴之聲,原來竟不是幻覺,隨即她竟然輕籲了一口氣,道,“幸好,是衝著我來的。”
“你就這麼護著他,寧可自己死了?”莫允平和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縫,他道,“你父母不倫之戀,生下你來,這麼多年你沒出現,天庭自然不知,如今你再次出現,自然天理難容,此刻外麵便是天雷陣陣,你一出去,立斃當場。”
白羽萱聞言猛地一震,追問道:“我父母不倫之戀?!如此說來,你知道我父親是誰?你告訴我!”她對自己身世苦苦追尋,竟然於此刻能得知一絲線索,雖然明知難逃姓名,卻還是想要得知真相。
莫允緩緩搖了搖頭,並不回答。
白羽萱定定的看著他片刻,外邊雷聲一聲響過一聲,仿佛催命咒語一般,令她心煩意亂,她忽然慘然一笑,說道:“罷了,我為知道這些,費的力氣還小嗎?你將這玉拿著,別忘了你的承諾,別枉費我對你一場信任吧!”言罷,她便將冷香玉拋向莫允,恰好跌到莫允掌心之中,那冷香玉的光芒於刹那間消失了。
她看也不看身後一眼,便朝那洞**邁步而去。
莫允怔怔望著她的背影,她一襲紅衣隨風擺動,好像立刻便要隨風而去似的。他呆在原地,是了,他隻要站在這裏,待她被天雷擊死了,取了狐仙骨便是,原不需要費半點力氣,可是……他握了握手心之中的冷香玉,冷香玉已經是他的東西,再過一會兒,狐仙骨也歸他所有——
白羽萱忽覺眼前光芒大熾,近在眼前的洞穴出口片刻之間竟被加了十三道結界,硬生生隔絕了洞外洞內!她愣在原地,不知該作何反應,既不願回身,然而此刻既然有了一線生機,螻蟻尚且偷生,何況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