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侵華,中國國內戰亂,杜家在祖國的進貨渠道幾乎全部斷掉。瓷器什麼的根本運不過來。不過進貨的重點也不再是瓷器了。杜曉曼的弟弟也辦了休學,滿世界跑著尋找材料源囤積。杜曉曼忙得連孩子都顧不上自己帶。

“那時候雖然忙,但我心裏很充實,我覺得自己有愛我的先生,有可愛的孩子,有家庭,這種幸福讓我能想到像我一樣年輕的主婦希望自己的家是什麼樣子,喜歡什麼樣的家具,會為了先生和寶寶選購什麼樣的餐具、桌椅、櫥櫃、壁紙和地毯。我經常拿自己的家做試驗,重新粉刷牆壁,更換擺設和布置。某天李昉告訴我,你不能這樣,你是在拿家人的健康開玩笑。他告訴我塗料、油漆和纖維可能有損害人體的物質。當然,我又發現這是一個生意上需要注意的地方。在那個年代,沒有多少人會想到環保綠色家裝呢,我們就先提出了……”

杜家的生意在那樣的年代裏越來越好,杜曉曼得到了不少分紅,李昉被另一所大學聘用,需要資金,杜曉曼覺得自己的錢可以幫到老公,非常開心。

她打算過在適當的時候退出娘家的生意,回歸家庭。但就在這個時候,二戰爆發了,兩年多後,美國參戰。各種戰時政策,做生意又變得艱難。她不能在那樣的時候退出,就繼續做下去。打仗的時候,家具幾乎賣不動了。但因為原材料囤積充足,他們把重點改成實用的工裝布料、背包等方麵,甚至還接到了政府的訂單。

“等到戰爭結束,弟弟和我說,姐姐,我們好機會到來了,亞洲、歐洲,有那麼多的房子需要重建,有那麼多人需要重新買家具。我去開拓亞歐市場,總公司這裏就靠姐姐你了。我說,不好意思,弟弟,我要回家做主婦了。我的老公和孩子們需要我。”

不顧弟弟的強留,杜曉曼在公司又待了差不多一年,就放開了所有的事務,回到家中做主婦。

她的大女兒快要中學畢業選擇大學了,兒子剛進中學,李昉的研究方向是量子物理學,在二戰後非常熱門,李昉變得更加忙碌。

“我那時每天早上很早起床,親自給他們準備早餐,送他們離開。一整天要考慮的事情就是,今天客廳和臥室要插什麼顏色的鮮花,窗簾、沙發套和床單是否需要更換,花園是否要打理,晚餐的餐單是什麼,適合用哪套餐具,搭配什麼樣的餐巾和桌布……他們的衣服也是我親手熨的。一家人圍坐在餐桌邊用餐時,我感到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由於研究課題的原因,李昉頻頻接到各地演講、訪問的邀約。而因為這些年,杜家一直通過各種渠道向中國國內捐出資金和物資,國內對杜家及杜曉曼李昉夫婦也有關注,建國後,更輾轉表達歡迎他們回國。

杜曉曼從出生時就在海外,一直沒有回國過,所以她很想回國。但當時中美尚未建交,種種政治因素,回國並不是太容易。杜曉曼的女兒大學正要畢業,兒子快要中學畢業,她想等孩子們都學業有成後再回去。

一位同是華裔的戴教授經常因為這件事拜訪他們家,戴教授有個女兒,比杜曉曼的女兒隻大了一歲,經常同父親一起過來。

“她喊我杜姨,很喜歡吃我做的菜。她過生日時,我還送給過她裙子。我怎麼也想不到……”

某一天,杜曉曼去看望剛生完孩子的弟妹,回來後,李昉對杜曉曼說,某個女傭在工作時間酗酒,打碎了一件很珍貴的鬥彩花瓶,被他辭退了。杜曉曼沒多說什麼。不久後,這個女傭又托人來說,因為被辭退,她找不到好工作,問杜曉曼能不能給她寫一封推薦信。

其實這個女傭在家裏做了蠻久,手腳很麻利,杜曉曼一直挺滿意她。花瓶碎了,反正也黏不回來了。她就寫了這封推薦信。不久後,女傭又托人問,能不能見杜曉曼一麵,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

在某咖啡館內,女傭對杜曉曼說:“夫人,我要告訴您一件事,那位戴小姐,在您不在家的時候,經常到您家來。”

“我當時還呆頭呆腦地回答,我知道呀,她和我女兒芮兒是好朋友。然後女傭說……”

女傭說:“不,她和您丈夫才真的好。她經常穿著您的睡衣,和您丈夫一起在你們的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