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我困得一塌糊塗,他威逼利誘,不讓我睡。“別睡,溺水了我可不管。”“出去給你看樣東西!”“我還有個秘密沒告訴你呢!”……
最後,我被他再次扔到床上,他拉過被子替我蓋好,說:“睡吧!”我忽然困意全無,坐起來發覺神清氣爽,精神百倍。秦哥剛剛換上了一件黑絲睡袍,一轉身看見我坐起來,一點睡覺的意思都沒有,對著我瞪了半天眼睛,好像剛才讓他洗澡是我故意設計似的。
“時間尚早,睡覺太可惜了,我得參觀參觀這個富麗堂皇的酒店。”我晃了晃腦袋,笑嘻嘻地說,令他越發覺得自己上當了。
“隨你吧!”他無奈地說,“喝什麼?”
“水!”我正要下床,發現自己還赤身裸體的,於是問他要睡衣。
他拿了一件火紅火紅的真絲睡裙給我,這顏色真喜慶。
“我要穿你的。”看都沒看一眼那件睡裙,我就衝他發難,“我已經習慣穿你的睡袍了,換別的會別扭!”
“你穿我的,我穿什麼?將就一下行嗎?”說完,他拿起睡裙就往我頭上套。
我也沒再強求,沒結果的事,強求等於浪費力氣。氣囔囔地將睡裙穿上,我開始好奇地探究這個奇怪的房間,室內暖氣給得很足,穿這種睡裙四下轉悠還真不冷。說房間奇怪是因為它太突出了酒店的作用——睡覺。這家酒店的客房比我們依藍小鎮的房子還要大,也當真是富麗堂皇,從電梯廳那邊轉過來,整個客房最大的空間隻用來放一張床,而且我才發現那是張圓形的超大號床,四下不著邊地放在屋子的正中央,淡黃色的床帷打著百褶垂向地麵,進來之後讓人不自覺地就想往那床上爬。入口的左手邊牆壁被裝飾成了電視背景牆,巨大的電視默默地坐在造型獨特的電視櫃上,仆從一般,隔空望著那張圓形的床。電視櫃的旁邊放著一隻玻璃花瓶。屋子裏還有一個小型的吧台,設計得簡單精巧,配上兩個高腳凳,也是那床的絕佳陪襯。如果不算上窗前華麗的窗簾和牆上的裝飾小件,這間屋子便再無他物,毋庸置疑,在這個空間裏,床就是主角,是唯我獨尊的,不可被取代的,奢侈地占用了巨大的空間。
一圈跑下來,發現高檔酒店就是不同凡響,配套設施很齊全,除了衛浴,還有一個辦公空間,一個更衣間,一個迷你餐廳,居然還有廚房!整體為暖色調,走到哪裏都有股曖昧的味道。也對,酒店嘛,不就是用來曖昧的地方嗎!總結陳詞,特點一,就是沒有門。也不盡然,浴室有門,一扇大大的歐式推拉門,鑲著一塊湖藍色的透明大玻璃,這是全屋唯一一點冷色,除了門框和幾個藤狀花格有阻礙視線的作用之外,我不知道這個門還能起什麼作用。沒門的好處就是通透,區域獨立,又無壅塞感。第二個特點,和我們家一樣,沒有地毯,隻有光滑的柚木地板在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木香。這一點在酒店裏好像少有,卻迎合了我的心理。
“不錯,不錯!”我一邊打量著,一邊讚歎到,“腐敗就是好啊!讓人舒服。”
秦哥遞給我一杯水,然後把電梯裏的衣服和那束花都拿了進來。聽見我這麼說,他隻是看著我笑,莫名其妙的。
“這就是傳說中的總統套房嗎?”我問。
“不像嗎?”他把劫後餘生,品相尚存的花逐一揀出來,放進花瓶。
“我怎麼知道!又沒睡過!”
“我的辦公室改的!”
“啊!?啊!?啊!?”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疑問,“你有很多公要辦嗎?需要這麼大一個辦公室?你的辦公室怎麼在酒店裏?秦哥,你到底是做什麼的?不會是……”
“從17層往上都是辦公室,我的就在這兒!”
“那你為什麼選擇這層做辦公室,不是說次高層最好嗎?”插完花,他去浴室,洗手。放下水杯,我尾隨著進去,追問。
“因為這層離酒店近!”他笑著看我,表情有點惡作劇的感覺。
我的表情瞬間有了變化,因為我也是這樣猜想的,不然也不會追著問。沒想到,他還真誠實。
“傻瓜!”他用濕漉漉的手掐了掐我的臉,說:“就算我去酒店也得先到一樓才能進去,想什麼呢!”
好像對哦!那個電梯好像不能停別的樓層。我晃了晃腦袋,不好意思地笑了。
“辦公室都是他們安排的,他們把好地方都占了,把我擠到這層來。”說完,又對著我苦著臉補充道:“他們總欺負我!”
“得,你就拿我當傻子涮吧!”他們倒想欺負你?欺負得著嗎?“這麼說,你們上下班都要從酒店裏出入?驚世駭俗啊!”
“小姐,記不記得,有一個詞叫‘裝修’,還有一個詞叫‘改造’,你沒發現酒店的大廳大得有點過分的嗎?”
呃……後來改造的!可是,你叫我怎麼發現?!我又不是直立行走進來的!浴室裏有一麵很漂亮的鏡子,雲朵狀的,很大,鑲著金邊。我湊過去照鏡子,那人又衝我笑,然後,手都沒來得及擦,就走了,不知道發什麼神經。
站到鏡子前,我方如夢初醒。這是什麼睡裙!該遮的地方一點也沒遮,用不著的地方倒蓋個嚴嚴實實!睡裙是那種寬寬大大的,七分喇叭袖,走起路來裙擺蕩漾流淌,穿上之後我也沒注意看,隻是感覺還不錯,跟仙人似的。誰知道,還有偷工減料的地方,用的是同色的網紗,重點之處有明黃的絲線刺繡,不繡還好,這一繡倒引人注目,令人浮想。我對著鏡子,頓時感覺臉上發燙,麵紅耳赤。
“秦哥——你搞什麼?!”我怒火攻心,大嚷著衝出去,“這睡裙怎麼穿啊?!”
他已經回到床上,做好迎敵的準備。
“這不挺好的嗎?都穿半天了!”他悠然地說,說完,抑製不住地咯咯笑。
“要穿你穿,我不穿!”說著我也上了床,拉過被子蓋在身上,開始脫這件畸形的睡裙。
他抓著我的手阻止我:“以後,在這裏,你隻能穿這件!要麼就什麼都不穿!你選哪個?”
“我哪個都不選!”掙開他的手,我氣鼓鼓地跟睡裙較勁,恨不得把它撕成片兒。
“好了,錦兒。”他用力摟過我,使我動彈不得,然後低聲在我耳邊說:“別脫,隻穿給我一個人看,不好嗎?”那嗓音溫柔得致命。
像是受到了蠱惑一樣,我不再較勁,一瞬間,什麼火氣,不滿,怨懟,憎恨都沒了。
“喜歡這裏嗎?”他問,還是那種魅惑人的性感嗓音。
“喜歡。”我乖乖地蜷縮在他懷裏,像摩頂受戒了似的,變成一隻除了馴良就剩溫順的兔子。
“那我們就把它留下,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專屬空間,隻有你和我,連小諾都不能來。好不好?”
“……什麼意思?”
“我要把鶯鷺送人……除了這一間。”他用手劃了一道弧線。
“送人?秦哥,你才剛把它奪回來的?”我錯愕地看著他。
“我欠別人一個人情,嗯,後麵還會再欠一些,所以……”
“是很重很重的人情,對嗎?是關係到生死存亡和前途命運的人情,對嗎?你,還有那些和你患難與共的人?”我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嗬,越來越聰明了?”他掐了掐我的鼻子。
“秦哥,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我堅定地說:“這間,我也不要,我喜歡它,更多是因為你說它是你的辦公室。但是跟性命比起來,也算微不足道了,對吧?”
他笑笑,沒說什麼,低頭吻了我的眼睛。
“隻是,秦哥……”我滿腹疑慮地看著他,說不下去了。
好像知道我在擔心什麼,他迎著我的目光,看了一會兒,然後很認真地說:“放心,我保證我是安全的……”
雖然不能完全放心,但是有了這句承諾,多少令我不再那麼緊張了。
“秦哥,其實我更喜歡依藍小鎮,那裏才像家。”我躺在他懷裏,一下一下掐著他,隔著睡衣,輕輕地。“就是物業費太貴了!”
“哈哈……”他爽朗地笑了,接著打趣地說:“你不是有一千萬嗎?”
又來了,我的一千萬,怎麼就跟皇上賜的黃馬褂似的,看起來很中用,實際上穿不得丟不得的,地地道道的一個擺設。在我的手裏,隻能說它的象征意義更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