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獸們相聚,各各議論自己的形狀像誰。豬說:“我像大象。”狗說:“我像大狼。”貓說:“我像老虎。”還各自誇耀:

豬說象最靈,狗說狼最強,貓說虎最猛。

猴子聽了笑道:“你們不要自誇,我最像人。憑你們像誰,人都能製服它們,所以我是最高貴的。”

大家無法同它爭高下。於是猴子沾沾自喜,常於山穀間遊逛,還用這話在同類中誇耀。

野獸們都很厭惡它。

一天,獅子路過,大象便向獅子報告猴子驕傲自大的行狀,獅子大怒道:“它雖然很像人,可是還不能稱作人,就這樣放肆了嗎?!”

洋狗吃屎蚊子形體最小,卻常常一邊飛一邊叫,很是得意。一天,它碰到一條外國狗,就想,這是龐然大物,可以把它當做靠山。便恭敬地稱它為“大人”,自稱“卑職”。

洋狗很是高興,便準許蚊子附在自己身上,帶它一同飛馳。跑到一處地方,見外國人大便,狗便守候在旁邊,等外國人走了,便去吃屎。

蚊子見了很懊悔,振開翅膀就要遠飛。狗問它為什麼離開,蚊子答道:“卑職雖然地位低下,吃的還是中國百姓的膏血,別人已經把我罵得狗血噴頭。方才我要跟您大人學習洋務(清朝末年辦理外交事務的簡稱),想不到大人是吃外國屎的!”

誰不怕痛一群人相聚一起討論:人身上什麼最不怕冷和痛。

一人說:“最不怕冷的是麵孔,它無論冬夏都不必穿衣,最怕冷的是屁,它一向藏伏在肚裏,偶然放出來,它也連忙向鼻孔鑽進去了。”

另一人說:“最不怕痛的是手臂,無論誰用東西擊打,手臂總是首先擋住。”

一人馬上反對道:“不,不,手臂雖說不怕痛,但打得狠了,也要退縮的。我看,最不怕痛的是眼淚鼻涕。不信,你越是打,它越要從眼睛和鼻孔裏跑出來。”

雄風雌風有人談到宋玉賦辭“此大王之雄風也’的句子,便疑惑道:“風是無形無影的東西,哪來的雌和雄?”

有人開玩笑道:“從古以來就有雌雄風的說法,你就是不懂得考證啊!”

問:“你說有什麼根據?”

答:“凡是挾帶雷雨而來的風,稱為雄風;月明星稀、輕雲薄霧時候的風稱為雌風。”

駁:“這也是主觀武斷的瞎說,終究不能用來作為依據。”

答道:“誰說沒有依據,凡是與雷雨一同來的,有雨師(雨神的別稱)風伯的說法,既為伯伯,當然是雄的。月白風清時的風,又稱為風姨風姐,既為阿姨,當然是雌的了。”

牛的兒子祭祀聖人孔子時所用的牛,先是由典史(知縣的屬官)向他行禮,然後殺死。

有一次祭孔,典史向牛跪拜,那牛左右觀望,很是洋洋得意,對牛群說:“今天我才知道做牛快樂,居然也可以像我一樣。”牛群暗暗羨慕不已。

過了一會,有人牽了牛走向刑場,那牛大為懊悔道:“我今天才知道無緣無故獲得非常幸福的,一定有非常的災禍緊隨而來。”

牛群也相互議論道:“想來那個當官的定是這頭牛的兒子了,因為知道他老子要殺頭了,所以先在法場祭拜它。”

蛇穿甲衣蚯蚓同蛇結拜為兄弟,出出進進總是一道,發誓同甘共苦。

一天它們走散。過了很久,蚯蚓碰到一隻烏龜,以為它是蛇,走上前去打招呼。烏龜不認識蚯蚓,也不理睬。

蚯蚓惱怒而去,並對人說:“我的結拜兄弟做了武官,便不肯認我這貧賤時交的朋友了。可見人情勢利到處都是一樣的。”

人問蚯蚓怎麼知道蛇在做武官,蚯蚓說:“它從前和我一樣,都是一條光棍,現在卻穿起甲衣(兵甲,古代士兵穿的戰衣,用鐵片製成)來了。不是武官是什麼?”

開門揖盜有些人家常常失竊,便向土地菩薩祈請保佑,土地菩薩既然接受了大家的香火焚拜,不得不去查看。最後查到小偷是從狗洞裏進出的。過了幾天,又有人向它報告失竊。

土地菩薩便皺著眉頭說:“你們為了防偷,家家都養狗,開了狗洞。如今我查出小偷是從狗洞裏進出,你們趕快堵塞狗洞,自然沒事了。”

失竊的人們歎息道:“我們養狗本為防盜,誰知反是開門揖盜!”

王八骨氣水獺跳入水裏尋食吃,遇到一條金魚,便一口將它囫圇吞下,卻不能解饞。又往前遊行,遇到一隻甲魚,見它鱉裙(甲魚的邊緣,肉質嫩軟肥美),大喜道:“這東西足足可供我大吃特吃了。”就撲向前吞吃,牙齒碰到甲殼,急切間難以下咽。

水獺不覺大為驚疑,暗想:“剛才吃的那東西,文采斑爛,儀表非凡,看看好像是個讀書人,卻是沒有骨頭的,倒不如這個臭王八,還算有點骨氣!”

蛇龜論官道教尊奉的真武帝的寶座下有烏龜和蛇兩員大將,一次它們閑談。

蛇說:“我很想捐款買個官做做。”

烏龜笑道:“看你那副尖頭尖腦的相貌,那如同光棍的身子,怎能做官?還是學學我縮進頭顱安分一點吧。”

蛇說:“你不知道,如今世上做官的哪個不是光棍出身?至於尖頭把戲,更不用說了。

若不尖頭鑽營,官帽頂怎能鑽得紅,官位怎能鑽得高?我要是鑽起來,比它們還強些。且等我得了功名,鑽了個好官位,刮了地皮,再來學你縮頭的樣子不遲。”

蛆蟲有用一頭牛在田畦裏耕作,見烏龜、甲魚成群經過,便歎口氣道:“你們這些東西,對人世毫無貢獻,卻也生在世上,真是沒道理!”

烏龜、甲魚大怒道:“我們對人世何嚐沒有貢獻?要知道龜板鱉甲都是補陰的好藥,這說明我們死了還有用場,不像你一死便沒有用了!”

牛說:“牛溲(牛尿藥物)牛黃(牛膽汁凝結成塊狀)也是好藥,怎麼說我死了沒用?”

旁邊糞坑裏的蛆蟲們聽了便說:“如果說能成為藥物有用,那麼我們肥了五穀莊稼,也是有用的!”

牛歎了口氣道:“原來蛆蟲也有用於人世,可見世上庸碌無能之輩,連吃屎的東西也不如!”

蠹魚執政昆蟲世界裏有朝廷,有郡縣,也有官吏,亦與別類動物辦交涉。

昆蟲皇帝起先命令糞坑裏的蛆蟲執政,久而久之國權喪失,國勢不振。昆蟲皇帝十分害怕,便下達詔書征求賢人。可是蛆蟲執政後其所引用的人才都是同類。皇帝無法,隻能破例選拔蠹魚執政(蛀食衣服、書籍的蟲,也稱蠹蟲、衣魚。),罷了蛆蟲的官。久而久之,國家腐敗照舊,國勢依然萎靡不振。

皇帝長歎一聲道:“我開始見到蠹魚,認為它在書堆之中出沒,一定是很有學問的。誰知把政事委托給它,竟然與那些吃屎的是一樣的貨色!”

貓群北上野獸能施行仁政,使得獸類們都能平等自由,各各安居樂業。唯獨貓要餓死了,沒有什麼吃食。一天,貓兒們紛紛向獸類們告辭,名片上都寫著:“恭辭北上。”

獸類們問道:“為啥北上?”

貓說:“我們分散住在各地,不能得到食物,所以要進入京城乞求東西吃。”

有隻獸說:“北京翰林每月工資也不過四兩銀子,你們前去,怎麼能得到吃的?”

貓兒答道:“我們聽說京城是削尖腦袋鑽營人的聚會之所,想來鼠輩很多!”

送死之物有個絝絝公子擁有巨額家財,不識一字。可他偏在一間書屋內羅列許多圖書,用來表示自己是知書識禮的讀書人。還聘請幾個清客坐在書房內代他應酬客人。

一天,朋友寫信來借書,絝絝公子拆開閱看,不很明白,便叫清客看。

清客看了說:“他是來借《宋史》的。”

絝絝公子大怒道:“我家沒有送死之物,叫他到別家去借吧!”

神的痛楚山神與土地神相遇,互相詢問近況。土地神說:“我在平地上,天天遭受萬人踐踏,真是痛苦不堪。不如你有山可靠真像磐石一樣安固呐。”

山神說:“這才是一家不知一家苦呢?你看我像磐石一樣安固,要知道穿山甲在我身上硬行穿過,鬧得我腸穿肚破,好不難受!你們平地上就避免了這種痛楚了。”

土地神搖搖頭歎息道:“穿山甲還不是常常碰到的。要知道近來世上多了一種地蛀蟲,差不多把我要蛀空了,我不比你難受嗎?”(上海方言稱地產買賣的經手人叫“地蛀蟲”。)近來有一班賣礦賣地的大地蛀蟲,山神、土地神更不知怎樣痛苦呢。

現代孫中山中國偉大的革命先行者孫中山(1866—1925年)在一次革命行動失敗後,轉移到上海重振旗鼓,等候時機東山再起。

有一天,幾個革命同誌閑來無聊,湊了4個人打麻將娛樂。不巧,被孫中山撞見了。他們自知犯錯,一陣驚慌,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麵對如此尷尬場麵,孫中山不但繼續叫他們打下去,而且還笑著說:“打吧,打麻將很像我們革命起義,這一局輸了沒啥關係,可寄希望於下一局,永遠充滿了機會,永遠充滿了希望。”

辛亥革命勝利後,孫中山當了臨時大總統。有一次,他身穿便服,到參議院出席一個重要會議。然而,大門前執勤的衛兵,見來人衣衫簡單,便攔住他,並厲聲叫道:“今天有重要會議,隻有大總統和議員們才能進去,你這個大膽的人要進去幹什麼?快走!快走!否則,大總統看見了會動怒,一定會懲罰你的!”

孫中山聽罷,不禁笑了,反問道:“你怎麼知道大總統會生氣的?”一邊說著,一邊出示了自己的證件。

衛兵一看證件,才知道這個普通著裝的人竟是大總統。驚恐之下,衛兵撲倒在地,連連請罪。

孫中山急忙扶衛兵起身,並幽默地說:“你不要害怕,我不會打你的。”

竺可楨民國時期,科學家竺可楨在浙江大學任校長,深受師生的愛戴。

一天,在聯歡會的節目單上,有“校長訓話”。

竺可楨一看,感到在聯歡會上來個“訓話”,實在不妙。於是,他在講話時說:“同學們,‘訓’字從言從川,是信口開河也。”

大家聽了,哄堂大笑。

辜鴻銘張勳生日,大學者辜鴻銘(1856—1928年)送給他一副對子,說:“荷盡已無擎雨蓋,菊殘猶有傲霜枝。”

後來,辜鴻銘和胡適說到這件事,說“擎雨蓋”指的是清朝的大帽子,而“傲霜枝”指的是他和張勳都留著的長辮子。

辜鴻銘既會講英國文學,又鼓吹封建禮教。

他當北大教授時,有一天,他和兩個美國女士講解“妾”字,說:“‘妾’字,即立女;男人疲倦時,手靠其女也。”

這兩個美國女士一聽,反駁道:“那女子疲倦時,為什麼不可以將手靠男人呢?”

辜鴻銘從容申辯:“你見過1個茶壺配4個茶杯,哪有1個茶杯配4個茶壺呢,其理相同。”

王寵惠法學家王寵惠在倫敦時,有一次參加外交界的宴席。席間有位英國貴婦人問王寵惠:

“聽說貴國的男女都是憑媒妁之言,雙方沒經過戀愛就結成夫妻,那多不對勁啊!像我們,都是經過長期的戀愛,彼此有深刻的了解後才結婚,這樣多美滿啊!”

王寵惠笑著回答:“這好比兩壺水,我們的一壺是冷水,放在爐子上逐漸熱起來,到後來沸騰了,所以中國夫妻間的感情,起初很冷淡,而後慢慢就好起來,因此很少有離婚的事件。而你們就像一壺沸騰的水,結婚後就逐漸冷卻下來。聽說英國的離婚案件比較多,莫非就是這個原因嗎?”

楊小樓楊小樓(1877—1937年)在北京第一舞台演京劇《青石山》時,扮關平。演周倉的老搭檔有事告假,臨時由一位別的花臉代替。這位花臉喝了點酒,到上場時,昏頭昏腦地登了台,竟忘記帶不可少的道具——胡子。

楊小樓一看要壞事,心想演員出錯,觀眾喝倒彩可就糟了。靈機一動,臨時加了一句台詞:“呔!麵前站的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