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西太後齊名的妓女
在晚清的北京城裏,有兩個赫赫有名的女人,一個是當朝太後慈禧,一個就是名妓賽金花。
著名學者、北京大學教授劉半農寫道:“中國有兩個‘寶貝’,慈禧與賽金花,一個在朝,一個在野;一個賣國,一個賣身;一個可恨,一個可憐。”
這兩個女人,一個朝綱獨攬,唯我獨尊;一個操著被人視為最低賤的職業—一娼妓。把慈禧與賽金花相提並論,似乎有些不倫不類。但確實,慈禧太後的許多座前昏庸大臣,剛好就是賽金花裙下的一批好色之徒。當時京畿一帶的百姓們都這麼說:“那些昏庸好色的清廷重臣,都是北京城裏兩個女人的奴才。每天東方才泛白,他們浩浩蕩蕩地進入端午門,匍匐在老佛爺慈禧的花盆鞋底邊,唯命是從;夕陽西沉時,他們熙熙攘攘地前往鬆樹胡同,拜倒在賽金花的石榴裙下,甘效犬馬。這兩個女人,一個是高高在上,人人稱臣;一個是孽海飄浮,人盡可夫。”
確實,這兩個女人有許多相似之處:兩人都生長在江南一帶,也都沒有多大學問;卻都聰明狡詐,都嬌豔警敏,把男人玩於股掌之中。那拉氏三度垂簾聽政,三度還政;賽金花三度為娼,三度嫁人。別看賽金花卑微、下賤,可也以她那獨特的方式左右過中國的政局。這一個嬈妖、冶蕩的煙花女,也曾在皇宮大內的龍床上睡過覺。特別是19世紀末轟轟烈烈的義和團運動,八國聯軍的侵華,使這兩個人的命運交彙在了一起。
可是,賽金花一生出入豪門,淪落風塵,命中克夫(三次嫁夫,三次孀居),但無有兒子。她雖為朝廷立下大功,結果卻沒得到任何表彰,甚至連開妓院也不得,最後冷冷清清而終。
剛“下海”便為“花國狀元”
賽金花原藉徽州,她的父親在太平天國運動時流寓到蘇州,娶了當地的女子為妻,先生一女,後生一男。因此,賽金花也算是地道的姑蘇姑娘了,從小聰明伶俐,長著白淨的瓜子臉,彎彎的兩道眉,一雙會說話的鳳眼,秀雅、婉柔的模樣,非常討人喜愛。從小,賽金花便愛搽脂抹粉,穿好衣裳、戴首飾,客人來了裝煙倒茶,陪著說話,平日就喜歡在門口閑立,使得過往的行人都對她凝目注視,天生就是一副倚門賣笑的個性。
光緒十二年(1886),趙家家道中落,14歲的賽金花經常往義父曹承璽家裏跑。經曹家一位遠親女眷的牽引,她竟然在秦淮河上的花船上穿梭往來,成了陪客、調笑而不陪宿的青倌人。那時,賽金花化名曹夢蘭,正是含苞待放的豆蔻年華,梳著烏油滴水的大鬆辮,身穿荷花色縷空襯白的香雲紗大衫,下穿寶藍色鎖邊控雲的明綃裙子,腳踏一雙繡著鴛鴦戲水的青緞子平底鞋,像是花蝴蝶一樣地周旋在富麗華彩的畫卷中,風靡了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富商大賈和達官貴人。
山明水秀的蘇州倉橋濱到山塘一帶,在虎邱與閶門之間的花船上,就是有錢有勢又有閑的大爺們的銷金窟,征歌逐色,詩酒風流。在花船上,一般都有姑娘陪酒、彈唱,稱為“坐艙姑娘”。有些花船上沒有陪酒姑娘,隻供酒菜,客人自攜女伴上船,或者就要叫“出條子”。“出條子”就是沒有固定船隻的陪唱、陪酒姑娘。賽金花開始就做“出條子”。為了顧全家人的麵子,她化名為“富彩雲”,又叫“傅彩雲”。沒有多久,她就憑著出色的容顏、出色的媚態和手段,紅遍了蘇州。
1年之後,便有那財多勢大的客人對她軟硬兼施,成了她的恩客;傅彩雲被人梳攏,點起了紅蠟燭。下海接客的傅彩雲,更加豔光四射,轉動照人。便有一群在蘇州的好事嫖客起哄,熱熱鬧鬧地舉辦選拔花魁的盛事,把傅彩雲選為“花國狀元”,一時傳為美談。
成了真正的“狀元夫人”
恰好這時,出身於蘇州城內張家巷,在同治七年(1868)戊辰中了一甲一名進士的真狀元公洪鈞,由江西提學的任上,因母親去世,回到老家姑蘇古城守孝。他一見賽金花,驚為天人,頓時傾心,日也想,暮也想,三天兩頭把賽金花接到家中陪酒;並終於在友人的慫恿下,取得一妻一妾的諒解,正式把賽金花娶了過來,成了他的第三房姨太太。洪鈞把她改名叫趙夢鸞,從此賽金花真正成為“狀元夫人”,開啟了她生命中另一段嶄新的裏程。
(另據說,洪鈞在未中狀元之前,曾經受到過一個妓女的資助,這個妓女在有的作品裏被稱為小青。)
當時賽金花還不滿16歲,洪鈞整整比她大了33歲。一個是雙頰緋紅,稚氣未脫;一個是兩鬢飛霜,已現老態。好在郎才女貌,兩情相悅,一樹梨花壓海棠,兩個狀元成一雙,令人為之羨煞。賽金花自幼愛吃莧菜羹拌豬油合成的飯,油膩膩、紅彤彤的,叫做“狀元飯”。別人曾取笑她:“小時愛吃狀元飯,長大嫁個狀元郎。”如今果然如願以償。
洪鈞的原配夫人姓王,比丈夫還年長2歲,平日主理家庭事務,燒香念佛,是一個性情和順的大戶太太。二姨太是個嬌小、羸弱的揚州姑娘,經常病病歪歪,自顧尚且不暇,也就無力再與別人爭長論短。
光緒十四年(1888),洪鈞帶著賽金花一同入京。入京不久,洪鈞就被任命為出使俄、德、奧、荷四國的欽使,兼領四國的特命全權大使。洪鉤便隻帶著賽金花一人飄洋過海。(其原配夫人畏懼華洋異俗,遂借誥命服飾給彩賽金花,命她陪同洪鈞出洋。)
那時中國尚以天朝自居,在出使番幫時,處處要表現出泱泱大國的威儀。洪鈞帶領一大群隨員和男女仆人,由京城南下,經上海搭乘法國的“薩克遜”郵輪,在海上走了1個月後,於意大利港口熱那亞登陸,再改乘火車,首先到達德國柏林。
洪鈞是一個幾近冬烘的老學究,加上身體瘦弱、多病,經常埋首案牘,很少參加社交活動。而年輕貌美、見過世麵、長於辭令的賽金花,卻仿佛是一個天生就有社交能力的人物,在覲見德皇及皇後的時候,表現得恰到好處,她那綽約的身姿、嬌嫩雪白的肌膚、水靈靈的一雙妙目傳達出的無限情意、細瓷般的氣韻,震住了在場的所有人,讓他們真正見識了東方美女的風采;在晉謁俄國沙皇及皇後時,頭上挽著蟠曼陀發髻,戴一頂堆花雪羽帽,頸脖子上圍著一條天鵝絨的圍巾,身穿紫貂外套,下係淡青軟緞壓金的繡花裙子,腳登一對雕漆油光的黑皮鞋,胸花朵朵,鑽石晶晶,襯托出桃腮秀靨,更顯得雍容華貴;在英國與維多利亞女王合影時,顯得是那麼恰如其分,那麼自然。
在國外,賽金花算是出足了風頭,享盡了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高車驪馬;單隻是上下樓梯,就有4個洋丫環提著4隻明角燈替她帶路。賽金花憑著自己的聰明伶俐,居然還掌握了一定程度的德語、俄語。這是她一生中最為亮麗的歲月。
與瓦德西曾經的相好
“飽暖思淫欲。”二八年華的賽金花,在社交場合的輕顰淺笑,贏得了多少欣羨與渴慕的眼光。然而,每天晚上,她卻要守著一個古板而毫無情趣的老頭兒,不免黯然神傷。所謂“望斷夕陽無歇處,且把驢兒當馬騎”,聰明俊秀、年輕懂事的男仆,便常常被賽金花勾引到閨房之中,行那雲雨之舉。洪鈞看在眼裏,無奈自己力不從心,又怕玷辱官聲,隻要不作得太令他難堪,也就裝聾作啞。
據傳,賽金花在回國的途中,也曾與那外國船長有過旖旎的生活。外國佬那高大強壯的體魄、粗大堅挺的陽具,令她激動不已,非常沉醉。
賽金花在國外3年,風流韻事實在是多。而最令她刻骨銘心的,還是在俄國聖彼得堡與德國駐俄陸軍中尉、英武俊美的瓦德西的男貪女愛、似水柔情。當時,聖彼得堡城的葉爾丹公園,就成了賽金花在異國的西廂。
賽金花記得,她與瓦德西的第一次相見,是在一次舞會上。那次,聖彼得堡的精英們全出席了舞會,舞會上一片珠光寶氣。她穿了一件黑絲絨的敞胸連衫裙,露出象牙般豐滿的肩膀和胸脯。她那黑色的頭發上,插了一支紫羅蘭;像象牙雕成般的健美的脖子上,掛著一串珍珠。但她自己知道,她的魅力,主要不是在服裝、飾物上,而在她的單純、自然、雅致、快樂和充滿生氣,以及她那獨特的東方女性美。
那天,她發現有個中年男子老是在關注地、充滿愛意地望著她,她也回過頭來望向他。她辯認他似的,友好而關注地盯著他的臉,臉上現出一種親切、溫柔的神態。接著,她仿佛找尋什麼似的,轉向人少的地方走去。那男子就跟著她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