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快就走了，白錦屏趕緊放下筷子，急匆匆向老太太告退，拉著靜兒就追了出去。
“連城！你等等！”
正要拐彎的他一怔，驚奇回頭。
她提著裙裾小跑過來，到跟前已經氣喘籲籲，白淨的臉蛋泛著微紅，特別好看。
“有事嗎？”他雖努力控製，眼裏還是帶著似笑非笑的光芒。
“我想上街。”
“上街？”他心裏犯了嘀咕，“上街幹什麼？”
“買東西。”
“缺什麼告訴我，我讓張鐵蛋幫你買，一定是最好的。”
“我不要！”她攥緊手絹兒，唇不覺微噘，“我不是你養的一條狗一隻貓，餓了給吃的渴了給喝的，不高興時哄哄就行了，我也有人身自由，你沒權利限製我的自由。”
他很認真地聽著，點著頭，像是同意了她的要求，等她說完，卻斂了色，沉聲說：“你說的這些道理我都不懂，什麼時候等我懂了你再上街吧，我要去司令部了。”
說罷，他大步離開。
靜兒站在後頭，不住眨眼，看來團長還是很在意楊金鳳的，不然不會因為她離開突然間對夫人改變態度。她暗自歎息，走上前扶了白錦屏的胳膊，安慰道：“算了夫人，團長正在氣頭兒上，上街的事以後再說吧。”
白錦屏不說話，使著勁從腕上把他昨天給的悲翠鐲子褪了下來，本要摔碎，又覺得可惜，轉手給了靜兒，“這個送你了。”
靜兒的手一碰到鐲子就發了抖，惶恐道：“夫人，這我哪敢要啊？您收著吧，這是團長給的。”
“就是因為他給的，我不稀罕他的東西。”
靜兒閉了嘴，一臉為難。白錦屏分明在賭氣，她看的出來。她今年十五歲，因家裏貧賽很小的時候就被賣了，伺候人久了會察顏觀色知委屈求全，白錦屏是千金小姐，雖比她大兩歲，看著卻比她還小孩子氣，這種大小姐沒跟連城之前肯定是受萬千寵愛的，身邊的人都對她百般好，來到這兒連城那一點異於平常的嬌慣在她看來隻是一般。
靜兒把鐲子收了起來，就當幫她放著。
連城在書房睡了兩天，第三天晚上下雨了，他以前從沒覺得下雨對人有什麼影響，這一晚他卻因為淅瀝的雨聲失眠了，矮榻於他本就小，輾轉費力，一直到了後半夜，他實在受不了了，一下子坐了起來。
冷了白錦屏兩天，也該回去了。
打定主意，他抱著被子出門，到了廊下把被子往身上一搭風似地衝進了雨裏，一路跑回北院。
屋裏燈熄了，想必她已經睡了，他不想吵醒她，把濕被子放到廊下，輕推開房門，一陣淡香襲來，他心情一時舒暢多了。
他怕開燈會恍醒她，找了根蠟燭點上，端著燭台到床前看她。
她蜷縮著身子，大大的床，她隻占了一角，看著像個可憐的找不著家的孩子，這個睡姿太惹人心疼，仿佛有雨滴落在了連城的心裏，泛起一片潮濕，他抿著唇，猶豫著，要不要上|床和她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