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沒多久，聶小雅稱突然想到有一件重要的事沒做，就走了。白錦屏送她，她執意不讓，隻送到北院外。看著聶小雅離去的身影，靜兒站在白錦屏身後眉頭聳的老高，怎麼剛才夫人和聶小雅說的全是假話？聶小雅說的聽著也不像真話，真搞不懂她們在打什麼啞謎。
聶小雅步子極快，高跟鞋蹬蹬踩在青石板上，一如她現在的心情。忽然，她聽見一陣嬰孩子的啼哭聲，步子一滯，慢慢倒回去。
站在西院前，聽見楊金鳳和一個老媽子不住哄連振華。
她略一思索拐了進去，輕步走到廊前，眸中閃過一絲笑意，人沒進屋，先叫出聲：“寶寶哭的真讓人心疼！”
正趴在張媽身前哄兒子的楊金鳳柳眉一蹙，聶小雅已經不請自來，幾步走到跟前，隨手從頭上摘了一支發卡，在振華臉前晃著，哄道：“小寶寶，別哭了別哭了，阿姨心疼死了，別哭了……”
楊金鳳知道她是白錦屏的同學，自然沒什麼好印象，但見她看振華的眼中滿是憐愛之意，心便有些軟了，含笑問：“聶小姐，您怎麼轉到我這兒來了？”
聶小雅不理會，隻問張媽，“我可以抱他嗎？”
張媽看聶小雅一眼，實在無法抵擋她的勾人的眼睛，不知不覺就把孩子往前遞，聶小雅笑著接過振過，一邊晃一邊哄。
楊金鳳站到張媽身邊，小聲問：“她這是唱的哪一出？”
張媽半晌才回神，怔怔搖頭，“少爺好像哭的沒剛才厲害了。”
楊金鳳也聽出來了，便小聲說：“奉茶。”
張媽點頭去了。
楊金鳳走過去，也在旁邊哄，不一會兒，振華一點也不哭了，楊金鳳鬆了口氣，目帶感激看聶小雅，“真看不出來聶小姐竟會哄孩子！”
聶小雅臉上帶著笑意，一手輕捏振華的臉蛋，“哄小孩子不要隻晃著隻說寶寶別哭寶寶聽話這些，你可以把他當作一個大人，跟他說些別的，他雖小卻有靈性的，就不哭了。”
楊金鳳不禁道：“聶小姐真有辦法。”說著，就要接孩子，“還是我來抱吧，別看它小，抱著很累的。”
聶小雅不給，“我很喜歡他，就讓我抱會兒吧。”
楊金鳳便不客氣了，捏了捏酸疼的胳膊，歎氣說：“希望他別哭了，從昨天到現在都一天了，我也心疼。”
聶小雅不解，一邊來晃著振華來回踱步一邊問：“他怎麼了？”
這時張媽端著茶進來了，往北麵方向撇了撇嘴說：“還不是昨天，洋行給夫人送來許多洋玩意兒，夫人就放了曲子，我們沒聽過的，少爺好似很喜歡聽，不哭也不鬧，結果旅長回來就不讓放了，少爺就哭個不停。”
“……原來是這樣。”聶小雅坐輕笑一聲，“那是留聲機放的唱片，既然你們少爺喜歡，就買一台啊，小孩子聽這個從小陶冶情操很有用的。”
張媽看楊金鳳一眼，見楊金鳳沒什麼指示，便繼續說：“夫人的都被旅長收走了，我們這不招人待見的可不敢。”
聶小雅挑眉，“鳳姐姐生了兒子功勞大著呢！再說是孩子想聽，還有不給的理？連城不通情理，我給少爺買！”
“不敢讓聶小姐破費。”楊金鳳開了腔，聲音淡淡的，從聶小雅懷裏接過了振華。
“我是真心的！”聶小雅趕緊說。
楊金鳳抬頭看她，笑著說：“我雖是粗人，但也看的出聶小姐真心喜歡阿振，隻是旅長有規矩，不準無故收外人的東西。那個什麼機，我還買的起。”
張媽說：“姑娘，可我們不懂啊。對了，聶小雅是喝過洋墨水的，肯定懂這個，不知我們出錢，讓聶小姐幫忙買。”
不及楊金鳳開口，聶小雅先聲奪人，“就這麼說定了！”
楊金鳳輕拍著振華的背，沒說話，她可不相信聶小雅真這麼好心，她們這些有學問的人都鬼精著呢，她轉過身，抱著振華往裏去，頭也不回地說：“該到喂奶的時候了，聶小姐你自便，我忙去了。”
張媽見狀有些糊塗，看了聶小雅一眼，跑去追楊金鳳。
聶小雅深吸了口氣，站了一會兒，自行離去。看來，楊金鳳也不是那種純粹的有頭無腦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