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並沒有承諾什麼,隻將那半生瓜細數吃掉,撇著嘴叫嚷著苦。
那一晚她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子裏滾動著小時候的畫麵以及哥哥的反常表現。
前廳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她側耳傾聽,隻聽見了倒水的聲音。
許是晚上的菜有些鹹,讓他不習慣了。
那聲音漸輕,她也不再多想,隻在床上微微發呆,直到月亮掛在了正當空,她才慢慢的睡去。
第二天起來,他已經走了。
桌上留了做好的飯食,還有一包銀兩,沒有隻言片語。
摸了摸碗,還有些熱,想來是剛走不久。她急急的追了出去,卻沒有看見他的身影。
那以後,他很少再寄信回來,漸漸的,連銀兩都不再有。
她有些心慌,又不敢擅自離家,萬一哥哥回來找不到她怎麼辦?
在這躊躇之際,他終於是回來了,隻不過跟著回來的,是一具簡易的棺槨。
送他回來的是蕭將軍的親衛,臉色冷漠而鄙夷,泛著一絲瞧不起。
“哥……”她掀開棺槨,看著他躺在裏麵,滿臉的不敢置信。
那為首的親衛麵色冷漠,語氣也是冰冷的:“紀坤在將軍府犯了事,將軍好心,留了具全屍。”
說著又掏出一卷銀票,不過是從裏麵抽出幾張,見她沒有要接的意思,索性直接扔到了棺槨裏:“這是後事錢,將軍也一並出了。”
她有些發抖,那人說的話在她耳中猶如一聲聲驚雷,震的她失了魂。
“他是……什麼時候死的。”
那人想了想,便是答到:“差不多半個月前吧。”
半個月前?!
她猛的瞪大雙眼,那不就是他突然回來的那天嗎!
有些驚慌的開口:“你莫要騙我!那日哥哥回了家!!”
這話一出,便是幾聲大笑:“這種事我騙你作甚?人都死了,屍體也在這,將軍可是打聽好久才知道他住這,你可要記得將軍的好。”
說完便是揮揮手,吩咐人準備回去,也不管她是不是能搬得動棺槨,更不理會她在後麵喊著要知道真相。
見那些人絕塵而去,她癱倒在了地上。
她不明白他是如何魂歸家中,但卻是知道,原來那日他不停叮囑她的後半生,是真的源於他的不放心。
那日他一反常態的不下水,也許就和這些有關。
隻自己明明發現了端倪,卻並沒有好好追問,一切都錯過了……
想著便哭了起來,後悔與迷茫交織,她魔怔了。
父親走了,丟下哥哥和她。現在他也走了,白白留了她。
望著他躺在棺槨裏不甚安詳的麵容,不知哪來的力氣,她提手將他抱了出來。
隻是她臂力終究是不夠,單薄的衣服刮著棺槨的邊磨蹭著,硬生生被撕去了一截,她有些慌張的去檢查,卻是被嚇傻了眼。
他的身上哪還有一塊是完整的,那上麵傷痕累累,新舊交織。
有些傷口甚至開始腐爛,往外留著渾濁的液體,她聯想著那些親衛說的,這些傷痕怕是嚴刑拷打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