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耳過來嘛。”
“那就卻之不恭了。”霧載年微微低頭，湊向歌盡桃花。
歌盡桃花料不到霧載年這般輕易便入彀，疑竇叢生，眼神幾遍，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現在，可以說了吧。”霧載年緩聲道。
“你——”
歌盡桃花聽在耳裏，隻覺萬千引誘也不及這一句。但她不能猶豫，她暗下決心，攆起幾根發絲，繞住霧載年的頭。一絲一寸，直至與頸間沒有空隙。可是手，終究是顫抖了，呼吸逐漸急促，逐漸不知所措！
許久，許久，當歌盡桃花回過神來時，霧載年已抬起頭，眼裏笑外，盡是譏諷。
長恨歌噗嗤一笑，溫順的少婦風韻明豔奪目。
歌盡桃花遭受汙辱，自悔不已，轉身一站，真氣爆泄，怒道：“可恨！”
霧載年笑容可掬道：“既然你不想說，老夫不勉強你。”
“霧載年！”歌盡桃花豁地朝霧載年一瞪，恨恨道：“臭男人，我發誓，總有一天你會拜倒在我石榴裙下。”
霧載年大拍胸膛道：“武林門的漢子，接受一切挑戰！”
“呸。”歌盡桃花齜牙咧嘴道：“霧載年，你等著，我讓你好看。”
霧載年摸摸臉上的刀疤，露出令人琢磨不透的神色，“不用等，你現在就讓我變得好看，可否？”
歌盡桃花氣到爆炸，伸出的手指連連發顫，“你，你——”怒聲連疊，歌盡桃花瞿然一怔，緊緊盯著霧載年，“你剛才的語氣，嗬，輕佻不似剛才。”
霧載年歪頭一想，疑惑道：“什麼意思？”
歌盡桃花不答，轉向長恨歌。長恨歌繞有興味地問道：“霧門主，今年貴庚？”
霧載年粗聲粗氣道：“有道是，莫問女人的年齡，也莫質疑男人的年齡。”
歌盡桃花細細觀察霧載年，輕歎道：“你可以讓奴家再討厭你一點嗎？”
霧載年攤手長笑道：“大把年紀了，若世上有幾個人想殺老夫，相當正常吧？”
歌盡桃花咂嘴道：“你真讓奴家‘摸不透’！”
“莫說摸不透，也摸不到。”霧載年怫然道：“不扯了，你的合作對象，還有誰？”
歌盡桃花不再掖掖藏藏，“不死族，浽溦！”
長恨歌秋眉一蹙，道：“不死族！”
霧載年嘀咕道：“果真如此！”
“霧大爺猜到了？”歌盡桃花挖苦道：“你是神算子，還是會讀心術？”
霧載年冷冷的瞄一眼歌盡桃花，轉身離去道：“下次論九鼎，老夫期待能見到百裏王朝與不死族的主事者。”
歌盡桃花閃身擋住霧載年去路，娥眉緊鎖，“對合作者如此執著，你打什麼鬼主意？”
霧載年雙目精光閃動，“老夫什麼都知道。譬如說，最早提議論九鼎的人，是百裏九歌！”
歌盡桃花露出驚愕神色，頃刻轉冷，陰沉道：“桃花扇中，有你門下細作。”
“彼此彼此。”霧載年沉聲道，繞過歌盡桃花，大步踏出。
歌盡桃花恨得咬緊牙關，霍然轉身，指著霧載年，衣袖亂顫，“不！許！動！”
“扇主欲親身一試，老夫的能為？”霧載年停身道：“放棄吧，老夫需要你繼續保持這種平等的態度。”
“怎會呢？”歌盡桃花一想到妺孜然，抑下憤怒，“隻是，既然合作了，在離開前，咱三人各自給對方一個箴告，以示誠意，如何？”
“哈哈哈——”霧載年昂天大笑，“想借機損老夫嗎？”
“奴家怎麼敢呢？”歌盡桃花對長恨歌道：“殿主意下如何？”
長恨歌久經風霜手，微微抬起，“無異議。”
“既然你堅持——”霧載年無奈道：“你，老夫無話可說，也不希望你對老夫說什麼。”又轉手指著歌盡桃花，“老夫對扇主不抱期待，所以請扇主盡量讓老夫期待一二。”
“好，好。”歌盡桃花氣急敗壞，衣袖下緊緊撚著手，恨不得立即掐死霧載年。
霧載年道：“扇主對老夫隻能用“好”字來評價嗎？”
歌盡桃花深呼一口氣，“我注定要當上王的女人！你霧載年，蟻螻之輩，終有一天要被我踩在腳下。”
“王的女人！”霧載年大袖一擺，邁步離開，笑如滄浪，“老夫可不敢娶你。”
“我讓你在口頭上占便宜！”歌盡桃花氣得渾身發顫，追上三步，悲憤吼道：“有朝一日，有朝一日！我要你付出慘重的代價！”
然而，她並未察覺到，霧載年不是她最大的敵人，如同她未察覺到，她這悲憤的吼聲與這片廢墟，極其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