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ADD.1 我的原則之一是,(2 / 3)

我們被彼此感動了,我們果然是雙生子,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但我堅持認為他的人格比較扭曲,我有他異裝癖的強大論據。事實勝於雄辯。

我看過一本書,書本上的道理告訴我,女人們總是會在與人談論到自己的先生、孩子和寵物的時候,變得滔滔不絕,讓人厭煩。我認為我在談到康司雅的時候,我已經很滔滔不絕,讓我厭煩,而大眾堅決不會認可,康司雅是我的先生。並且我可以用我的人格擔保,在康司雅的有生之年他絕對不會喊我一聲:“媽,你敢不在我還洗澡的時候,就進來刷你那一口爛牙嗎?”

我並不是想說康司雅是個寵物,是個牲口,是個獸。我對康司雅這麼保證了,並且把上述書本上的道理對他殷殷口述,而他要我保證,如果我有人格的話。

當然,我不僅有人格,我還有原則。現在,讓我們回過頭來繼續探討我最開始提到的那個原則。

我能介紹關於我自己的也就這麼多,一大部分還是關於康司雅的,這讓我很恐慌。

我的記憶力不太好,能記得的東西很少,如果換成康司雅,他可能會把我們過去的二十年生活描述的活色生香,也足夠香豔。但是他在這一類事情上總是缺少耐心,而我想記下來點什麼。

我總是害怕我的記憶力,我明白,消失的終究要消失,記錄的時候它們就消失了。比較文藝的說法是,我們的過去寫在水麵上,一邊寫一邊消失,我留不住它們;不太文藝的說法是,一旦我年少失足做了什麼殺人越貨的勾當,那麼這些被消失卻被記錄的,可以用來做曾經存在的證據。好處是私密性較佳,並且永遠沒有指控人。記憶的清晰與否,應該總與時間過去的長短有關,問題就出在這裏,我總覺得我身邊的時間,流動的這樣漫長,有的時候,它讓我覺得難熬。

有的時候,也可以換成常常。

現在的我正站在我們工作的酒吧後門門口,用頭抵著的員工通道的厚重鐵門,鐵門被油漆成酒紅色,我在等康司雅下班,淩晨兩到三點,我先換了衣服出來,工作的時間讓我在平常不太能打起精神來,我有很重的黑眼圈,久不見天日的皮膚可以開墾出一片欣欣向榮的蘑菇。

康司雅也和我一樣,但他的神氣讓他看上去更像一個少女漫畫裏的鋼琴手、小提琴手和各種琴手,在他裝天真的時候會讓怪阿姨們撓牆咆哮,在他裝憂鬱的時候會讓蘿莉們做好愛心盒飯對著手指說噢巴撒拉嗨。

他經常裝天真,因為這招在他羞辱人之後,往往作用很奇妙,會讓人願意相信他是無心失言天真淘氣,天知道他一點也不天真淘氣。康司雅是個實際的人。

我們也可以把裝天真淘氣,說的更通俗一點,可以用排比句通俗,比如裝嫩、裝緊、裝處女/男、我也不反對有人說他裝B。

我隻不過看上去像個病人,神經衰弱睡不著覺那一類。我開始煩躁起來,踢飛腳邊被踩癟的可口可樂易拉罐,我就知道康司雅換個衣服就跟脊索爬蟲動物換層皮一樣,不是他臭美,他對男人的衣服沒有多少熱情,他是個慢性子。

五月份的淩晨氣溫不太樂觀,我後悔我沒有拿件外套出門,我怕冷,再也沒有空無一人的街道,更讓我不舒服的地方。

易拉罐和水泥地親密接觸摩擦出嘩啦啦的噪音還有回音。

站在我麵前的男人,試圖向我伸出手來,我告訴他不用揮手,我是可以看見的。

我的原則是:無論任何事別人怎樣說,隻有親眼所見,才既成事實。

事實就是,麵前的男人聽我說完就咧開嘴笑了,喜氣洋洋,就著這個喜氣洋洋的笑容,男人的嘴角咬合度一直咧到耳後,我不可思議的瞪圓眼睛。男人的整張臉在這一動作下,咧成了一個從中間分三瓣裂開的橘子,露出口腔裏暗紅色的黏膜和肌。

一條粗長的舌頭從裏麵打著卷飆出來,滴著臭烘烘的口水,我幾乎被熏暈,更恐怖的是那口水還順著那條蛇扭的舌頭亮晶晶的滴下來,在空中拉出黏糊糊的幾條線。

我忍不住後退一步,一屁股坐到地上,躲開那條飛舞的鮮紅色舌頭,一滴口水落在我緊貼地麵的臉前方三厘米處,一大滴。我幻想,這種氣氛芬芳的唾液,會不會具備摩爾質量98%濃硫酸的功效,下一秒把地麵腐蝕出一個洞來。

好吧,我承認我被這個事實嚇壞了,腿肚子直轉筋。豬口條和現在這個滿空亂扭的舌頭差別何其大。我被我這個想法逗得想笑卻矛盾於本能想哭,如此糾結不清我的表情一定很精彩。我是跑不動的。

麵前的男人收回舌頭,沒有舔到我,舌尖在嘴角不滿意的舔了一大圈,繼而對著我露出了牙齒。他當然不是在笑,他張大嘴,我看的清清楚楚,雙排鋸齒,有倒鉤,在昏暗的路燈下發出綠慘慘的光。

他嘴巴咬合度的開合度,精確到用小數點後的個位數計算,可以一口咬下我的頭。

我忍無可忍的大聲咆哮:“康司雅你再不出來我就over了你大爺阿阿阿阿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