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明，你是不是忘了我的身份？我是夏侯悅，不是劉悅，你以為他們想要的隻是紅蓮嗎？”
子明想起了劉悅的真實身份，他的表情更加驚恐。他忽然明白了，剛剛跟他說話的不是那個擁有紅蓮的劉悅，而是擁有【完全掌握】的夏侯悅。
“抱歉，你的身份切換太快，我剛反應過來。”子明一臉無奈，怪我嘍。
劉悅鬆開了手，替子明整理好衣領。子明尷尬地站著一動不動，劉悅歎了口氣，表情變得很悲傷。
“如果我是一個平凡的人，如果我是一個沒有能力的人，或許就不會遇到這麼多不好的事，可是……”
“可是沒有如果……。”劉悅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子明接過她的話說了下去。
“是啊，可是沒有如果，所以我隻能是夏侯家的傳人，隻能帶著那個討厭的能力害死那麼多人。”
“悅，別這樣想。”子明用了一記摸頭殺來安慰劉悅，劉悅卻把他的手撥開了，然後用充滿悲哀的眼神看著他。
“你知道世上沒有如果，那你知道世上也沒有或許嗎？”
“呃……”子明答不上話，不過隱隱約約感覺到有點不妙。
“也就是說，就算我隻是個沒有能力的普通人，情況也不會好太多。”
“怎麼說？”子明不解地問。
“你覺得你和普通人有區別嗎？”
“呃……”子明嘴角抽了抽。
“那你覺得你在遇到我之前過得好嗎？”
“也……不算壞吧。”
“不壞嗎？那為什麼我第一次見你時你的目光像條小狗？隻是因為失去了親人嗎？還有，你的父母，他們都是平凡人，他們和能力者相處的好嗎？”
“……”子明終於答不上話了。
“子明，你知道嗎，我曾經很想改變這個世界的現狀，我覺得我已經很強大了，但是後來我慢慢發現我還是那麼弱小。【完全掌握】、【紅蓮】、就算有這些能力又能怎樣？在這個天地間，我還是像砂礫一樣渺小。”
“悅，你承受的太多了，你真的很不容易。”
“子明，你也看錯我了，我真的不配做你的天使，我是一個惡魔，雙手沾滿鮮血的惡魔。”劉悅的語氣無助而憂傷，子明的心被深深刺痛了。
“不不，悅怎麼會是惡魔呢，你手上隻有壞人的血，他們才是惡魔，天使就是和惡魔戰鬥的。”
“子明，你又錯了，不管是誰的血，沾了血就已經是惡魔了，天使不會染血，不管是好人還是壞人，染了血就要接受審判，地獄是唯一的居所。”劉悅很疲憊，她的聲音變低了。
“不不不，天使有時候也不得不染上血啊，那是不得以啊。”
劉悅疲憊的雙眼中突然亮起了光，她笑了起來，那笑容像是魔鬼引誘到了善良的天使。天使跟隨著她一步一步走下聖壇，一步一步走向罪惡的血池。天使甘願為了她折斷翅膀、丟棄光環；甘願用黑紅的血染紅自己聖潔的羽毛。
“你剛剛說了‘不得不’、‘不得已’，那麼在這個時代，天使為什麼會‘不得已’、‘不得不’染上鮮血呢？”她的眼神中洋溢著笑意，沾血的臉頰美如畫卷。
子明迷失在她的眼神中，神色變得迷離。
“因為‘能力’。”
“是啊，因為‘能力’，現在你明白我說這麼多話想表達什麼了嗎？換句話說，現在你還覺得‘能力’不是壞東西嗎？”劉悅雙手捧起他的臉，踮起腳湊近他。
“不！”子明的眼神重新堅定起來，他眼裏多了一點東西，那是18年來他都不曾擁有的東西。
“對了，我可愛的明。能力是壞東西呢！”劉悅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那聲音像極了惡魔的低語。
劉悅說完，輕輕在他臉上一吻，笑著低下頭。她理理自己的衣服，臉頰染上了紅霞，她又變回了學校那個劉悅。
太陽出來了，澄澈而溫柔的陽光傾灑在兩人身上，子明18年來心裏的陰影一掃而空。
“原來你說了這麼多，隻是想給我洗腦，你成功了。”子明也笑了，她好像明白了劉悅說這些話的意思。
“我是為了你，我以後還要不停地躲藏。我知道我對你來說代表著什麼，如果我走了，你會失去很多東西，如果我不在你心裏重新留下一些東西，你會迷路的。”
“其實也不用這樣，因為以後我會陪著你。”子明甩了一把劉海，充滿深情地說。
“什麼？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雖然房子沒了，但你爸媽還在，你還有家啊。”劉悅緊緊盯著子明的眼睛，想看出他在想什麼，但是子明一直在搖著頭，目光根本不和她接觸。
“知道啊，我不管，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我會瞬移你不會，而且我有心電感應，你跑不了的。”
“我想我要去北極。”
“跑那麼遠，為什麼？”
“因為世界上可能隻有那裏沒有被能力者染指，那可能是最後一塊淨土。”
“呃，好吧，我就陪你去吧，你有錢嗎？知道路嗎？”
“別開玩笑了，你不知道，我已經看透了這個世界，有人的地方就有壞人，我隻能去一個沒人的地方。明，我已經看見了太多人世間的惡，我自己也成了惡魔，我已經厭倦了這個能力者的世界，我不想再殺人了。”劉悅看著子明，子明卻在看別處。他剛說完話，子明突然一愣，不知想到了什麼。
“悅，你對這個世界了解的還是不夠多啊，你隻看到了邪惡的一麵，其實世界上還是有很多美好的，你需要慢慢發現。好了不說了，我想起一個東西，我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子明自顧自地說著，說完拉起劉悅的手就往一個方向走去。劉悅卻站著不動，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
子明回過頭，目光和她交彙，一字一句地說：“以後天涯海角我都會陪著你，好啦，走吧。”他回眸的笑像是一道光照亮了她，她從他的眼裏看到了真誠。她開心地笑了，放心地握緊了他的手，跟上他的腳步。她知道，這個笑容自己將永生不忘。
她嘴裏喃喃說著什麼，聲音很小，子明沒聽到，依然拉著她在廢墟上找來找去。
“是啊，世界上還是存在著美好的，不過屬於我的美好隻剩下了一個，那就是你。所以呢，從此以後，我將為你而活！”
子明自顧自地在瓦礫上翻來翻去，嘴裏不知道在嘟囔著什麼。
劉悅微笑著站在一邊，靜靜地看著他。
“衣服衣服，不要有事啊，衣服衣服。”子明在廢墟上挖著，他所在的方位是原來自己的臥室。
“你小心點，別把手劃破了。”
“沒事沒事，我爸已經把我鍛煉出了鋼筋鐵骨，這點碎磚頭傷不到我的。”子明說著，費力地掀起一大塊水泥板，水泥板下麵是一個小型的三角空間，應該是房子倒塌的時候牆角和天花板隨機搭出的空洞。
“找到了，找到了。”子明高興地大喊。他蹲在了瓦礫上，伸手去撈空洞角落裏出現的藍色盒子。
“找到了，不過這是……。”子明忽然怔在了那裏，劉悅有點疑惑，也走上前去。
天色突然變了，一大塊烏雲遮住了太陽，北風呼嘯而起，在廢墟上揚起一陣陣碎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