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納蘭鄉知(1 / 1)

千亦想了半天,終於聽明白了二人的意思。她叫道:“祝叔叔,你弄錯了,他是我的書僮,不長成這樣的!他今日是易了容的。”說罷,她伸手去抹鳳棲梧的臉,要證明自己所言非虛。可是千亦萬萬沒有想到,她什麼也沒有抹下來,這就是“軒轅饅頭”的真實相貌!

千亦怔住了,原來自己思念多時的英俊少年一直都在自己身邊,就是那個一餐餐不斷為自己準備美食的小書僮!

鳳棲梧正色道:“不瞞郡主,當日我在廿血山莊,實是受人所托才冒充淩公子的。”

千亦無辜地望著他,喃喃道:“這麼說,我那天見到的人就是你……你騙我,你騙我……”垂淚凝視他許久,而後飄然離去。

不覺半年過去了,鳳棲梧身入廿血山莊,多數時間陪著倚薇,看她不辭辛勞地鑄著自己理想中的利刃。一日,兩人正在熔爐前時,倚薇突然向鳳棲梧拜道:“小妹今日有三件事相求,請哥哥務必要答應我。”

鳳棲梧道:“請講,我一定盡力而為。”

倚薇歎道:“第一件,還請哥哥切莫對他人講起。”

鳳棲梧道:“是否與淩公子有關?”

倚薇道:“不錯。”她從袖中取出一個銀質的小佛像,悠悠地道:“這是淩夕送給我的,還望哥哥能替我還給他。”

鳳棲梧接過佛像,應道:“請妹妹放心,我一定親手把它交到淩公子手上。”

倚薇道:“第二件,是近來江湖上傳聞沸沸揚揚的淩霄玉筆,”她從腰間取出一柄光澤溫潤的玉管,遞到鳳棲梧手上,“還請哥哥好生保管,切莫丟了。”

鳳棲梧突見淩霄玉筆,眼前一亮:這正是自己所求。他故作鎮定,答道:“這個自然。”

倚薇道:“這第三件,就是,”她頓了頓,望了一眼馬上就要完工的寶劍,歎道:“望哥哥善用此劍。倚薇雖鑄不出廿血鋏這等寶物,但環顧天下,也絕少有兵刃能與此劍匹敵了。”

聽到這兒,鳳棲梧猛覺倚薇語氣不對,還沒來得及作出任何反應,隻見倚薇已縱身躍入熔爐之中。

鳳棲梧大驚,失聲尖叫起來。待要救起,早已不及。

熔爐內的烈火燃了三天三夜方始熄滅。鳳棲梧在灰燼中找到了一柄長劍——通體紫紅,用手彈擊,劍作龍吟聲。

鳳棲梧感歎不已。想著倚薇還有一件心願未能完成,自己無論如何也要將小銀佛送到淩夕手中。

過了幾日,祝疏狂找鳳棲梧到自己跟前來,對他說道:“廿血山莊與納蘭山莊世代交好之事,想必你也曾聽說過。”

鳳棲梧輕輕點了點頭。

祝疏狂續道:“為父此前與你交手,知道你身手不凡,當世少有敵手。過幾日,你隨我一同赴納蘭山莊,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辦。”

鳳棲梧隱隱猜到了所為之事,與自己找齊四段淩霄玉筆的目的暗暗相合,因此並不挑明,隻是依言去了納蘭山莊。

原來,納蘭非庸為自己的獨養女兒擺下擂台,比武招親。為的是當時祝倚薇寧可以身鑄劍,也不嫁自己兒子,納蘭山莊深受其辱,此時也要昭告天下:自己的女兒寧可比武招親,也絕不會嫁到廿血山莊。

祝疏狂氣不過,定要讓鳳棲梧去為廿血山莊掙回麵子。

納蘭山莊人頭湧動,但實際上多數人隻持觀望態度。人人都知道納蘭非庸這個女兒的來曆:她的母親是當年淩雨山莊莊主的女兒,閨名淩香塵。納蘭非庸的原配夫人去世後,取了淩香塵續弦。二十年前,淩香塵生下一個女兒,江湖上卻盛傳,說淩香塵與章墨指有染,這女孩實際上是章墨指的孽種。納蘭非庸原本不信,後來越看越覺得小女孩玉雪可愛,與自己全然沒有相像之處。納蘭非庸一怒之下,將女孩送到了淩雨山莊的死敵任未識的手中。淩香塵忍受不了痛失愛女和人言可畏的雙重打擊,自盡而死。誰知,任未識竟將女孩養大了,還收了她為徒,納蘭非庸今年方始知道自己還有這麼個女兒。

多數名家子弟都不願意去這麼個身份不明不白的女子為妻,因此擂台擺下之後,許久沒有人上台。納蘭久露心中甚急,將妹妹叫道台前,讓她與眾人相見。妹妹拗不過,隻得走上前來。

一見納蘭小姐現身,台下登時唏噓一片,幾十個名家公子爭著擠上台前——人們沒有想到,納蘭小姐竟然美到如此地步!別說她隻是身份不明,就算當真是章墨指的孽種,也無所謂了。

但是,所有人中最驚訝的,就是鳳棲梧——他說什麼也沒想到,這“納蘭小姐”竟是曾兩度救自己性命的鄉知!

鳳棲梧在心中暗罵自己蠢到了極點:久旱逢甘露,他鄉遇故知;納蘭久露,納蘭鄉知——這是多麼容易想到事!自己竟然一點也沒有將兩人聯係起來。

台上的人不知換了多少對,鳳棲梧默默站在台下,不知道何去何從。突然,坐在擂台另一邊的鄉知注意到了鳳棲梧,兩人四目相交,馬上各自移開。鳳棲梧轉身想要離去,卻終於忍耐不住,飛身而起,踏上了擂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