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暗衛來報,說琉璃已經摔落白河,杳然無蹤。
我的心驀然抽痛一下,瞬間空落起來。
愛也盡了,恨也成灰。
漂流、琉璃。
愛你、恨你。
白河白沫湧天,翻漫到天地盡頭。這白河的最狹窄處的木橋依舊破落支晃,行人走過,吱嘎吱嘎的聲音咬齧人心,幾條長索蕩蕩揚揚,風吹過它的空隙,翻開遠處一片紫色錦緞明亮而又恍惚如夢。
從來踏進白河的人都是屍骨不存,被那滔天的河水拆成碎片。
我閉上眼睛,嗅到空氣潮濕溫暖、花開荼靡。我想河底的世界必然昏黑幽暗,絲毫沒有色彩,白河的冷酷無情怕是表象著它內裏的深不可測與巨漩動蕩,它像吞噬人的野獸,叫人敬畏,也叫人憎恨。
我猛地睜開眼,命人把一塊巨石投進河中,頓時的波濤上湧,巨石在洶湧的河波長鋒中碎成千塊。
我倒吸一口涼氣,白河果然名不虛傳。
我下定決心,要把這座索橋重新修繕!白河!任你再有翻天巨浪,我也要把你踏平足下!
回到年王府,我立即召集一幫橋梁設計師,無奈他們個個攢眉搖頭,說白河凶險,堪比鬼關,任大羅神仙來了,也無濟於事。我陰沉皺眉,他們頓時跪了一地,說即使隕了全城百姓性命,也不可能在白河上把一座橋修繕起來。
揮退他們,我腦海中一遍一遍回想起那巨石落水,瞬間破碎。
“稟告王爺,司空幽求見。”門外傳來侍衛的通稟。
我一時斂了心神,司空幽少年清冽的模樣仿佛就在眼前。略一作想,道:“就說我出府去了,令他回去吧!”
“是。”侍衛領命下去,我倒要看看這司空幽有什麼能耐。
未幾,侍衛來報:“司空幽求見。”
我隔著門啞然一笑,嘴角挑起卻冷沉道:“不是說過不見了麼!”
“回王爺,司空幽說王爺車馬猶在,隻是想試探我罷了!屬下們不知如何是好,這才來請教王爺。”
我端起茶杯,思忖一下:“既然如此,你就說本王已經休息了,不便相見,叫他明日再來!”
司空幽,有意思。
不一會兒,侍衛又通稟道:“王爺,司空幽說他有架橋良策,願為王爺解憂去乏。”
我站起來,司空署那隻老狐狸上知天為、下曉地理,他的兒子一定不差。隻是還不知這司空幽到底如何,還要再試,注意一定,我才打開門,佯怒道:“司空小兒,欺人太甚!區區架橋伎倆,也敢在我麵前炫耀?!本王今日就是不見他!讓他滾!”
侍衛唯唯諾諾,慌忙退下了。
司空幽,這下子應該沒有辦法了吧!他對我的王府還真是了解,對我身邊侍衛的品性也了如指掌。今天我剛要架橋,竟也被他知曉了!
我關上門,拿起公文,不料侍衛急急來報:“司空幽放火燒了王府大門!”
我驀然拍岸,正要理論,這才恍然,他是決心要見到我!司空幽果然不簡單!
打開門,我和顏悅色道:“讓他進來吧!”
侍衛沉鬱地看著我的麵色,剛要出去。
司空幽一身清朗,清冽的眉目微彎:“王爺真是難見啊!”話畢,躬身作揖。
我抬手免了他的禮。幾個月不見,他目光中又多了一份穩重,自信,令人信服間又覺身心舒暢,仿佛一直便是相知多年的老朋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