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現在,我知道皇甫晉杉獨一人在林家堡裏,他要報仇,所以沒有帶任何人。
我倚靠著馬車,雨點拍打著頭上的鬥笠,噠噠噠的響著。轉過頭,看見他抱著一個白衣的女人走來。
我將驚訝的神情藏起,默默的為他拉開車簾。
擦肩而過的時候,我看見他右眼的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一張俊美的臉也被鮮血染紅。
揚起馬鞭,落下清脆的響聲,抖起雨水濺落在臉頰上。
我沒有那種憂國憂民的胸襟,我想保護的東西,到頭來也隻是那屈指可數的人而已。
馬車飛馳的時候,我感覺就像踏在沙漏上,一趟就過了五年。
五年前,曾無數次的想如何逃脫。一晃如今,我才明白天下雖大,可無論到哪都是一樣的。
我勒緊了韁繩,側身探進馬車裏,熟悉的煙草味撲麵而來。
“爺,到了。”
他沒做聲,伸手指了指縮在角落裏的女人,我點了點頭。看他一點也不緊張自己的傷勢,下了車就站在雨裏抽著煙。
我抱起那個女人,她輕的就如看上去一樣,眉頭緊皺著,嘴唇發白。但還是不難看出,是一個美人。
我急忙抱著她一起上前敲門。殼莊,是綠公子的產業,也是皇甫晉杉常年來的避風港。
當年看著綠公子和皇甫晉杉在戰場上揮劍相向,誰也沒看明白,他們之間為何步步緊逼致對方於死地,但現在卻成了知己好友。
對於綠公子,就像我對他的稱呼一樣,我一無所知。
開門小廝大概是沒見過皇甫晉杉這副樣子,有點傻住了,我立刻輕咳了兩聲,“麻煩請城裏最好的大夫來。”
大夫將藥方交給我的時候,特地叫我出門相商,“……也許公子這紗布……一輩子怕是都不能取下來了。”
我有些好笑,走到外麵來又如何,他還是照樣聽的一清二楚。我將一定銀子放入大夫手中,“勞煩大夫費心了。”
我將藥方轉給殼莊的下人,沒有多做交代就去到馬廄。
我常常在想,如果當年琉璃小姐沒死,現在的皇甫晉杉,一定可愛多了。
五年前,他雖然是囂張的野獸,但眼神裏的熠熠光彩是不容置疑的。
他問,“你叫什麼?”
“許生,生存的生。”
我輕撫肚子上厚厚的紗布,疼痛的感覺還是一點沒有減退,反倒是有些習慣了。
我抬頭看他站在窗口,望著圓月,微笑著。笑容裏有著讓人敬畏和光芒。
“不。”他說,是生生不息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