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人。”白癡都看得出他的魂飛了。
“她留在京城要做什麼?”
顏小色很拽的揚起下巴,裝作很專心地去欣賞前麵盛開的花團。
穀流風的眼中閃過無奈,隻能朝她認錯,“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沒聽到你講什麼,你能再講一遍嗎?”
“好吧,看在你勇於認錯的份上,我就再說一遍。”顏小色一副“大人有大量”的神情。
“謝謝啊。”有那種個性的師姊,再有這麼古靈精怪的師妹,他真的不應該感到驚奇的。
“你看正前方那朵花開得好看吧?”
穀流風無言地看著她興高采烈的臉,懷疑自己又被耍了。
“師姊夫,你這種表情好像在說我欺侮你哦?”顏小色的眼珠賊兮兮地打著轉。
不是在說,而是事實如此,他真的很好奇她到底有沒有覺得無趣或者疲憊的時候,自打三天前她來到南宮山莊開始,就一直興奮到現在。
“你誤會了。”雖然他真的有種錯覺,這小丫頭似乎是為了看戲而來。
“我才不會誤會。”她還真是篤定,這也太自信了吧?
“你剛剛不是問我師姊留在京城做什麼嗎?”
“你肯告訴我了?”
顏小色開心的揚起嘴角。
穀流風突然覺得有些不妙。
果然,下一刻,她就以一種興奮又充滿惡作劇的語氣說:“我不說,就是因為我也不知道啊。”
穀流風徹底無言了。
“師姊向來是這樣,總是神神秘秘的。”
忘秋確實常常給人這樣的感覺,穀流風對此毫無異議。
“不過,師姊肯讓你留在這裏等她,倒真是很放心哦。”
明明就是話裏有話,他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我師姊明明是個大美人,為什麼人人都說她是男人?”從京城到南宮山莊這一路,她被傳言給弄得暈頭轉向的。
“她女扮男裝。”
“騙人,師姊從不穿男人的衣服。”至少她從來沒見過,等等,上次好像有穿太監服,不過,太監應該不算男人吧,於是顏小色再次肯定自己沒有錯。
穀流風被她這句話給震驚到了,從來不男人衣服?應該換成幾乎不女人衣服才對吧?
“顏姑娘——”
“師姊夫,”顏小色揚起一張諂媚的笑臉,“你還是像師姊一樣叫我小色好了。”
穀流風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顏小色好像在巴結自己,她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麼?
詭異!就是他現在唯一的感覺。
“小色,”他微微頓了下,然後續道:“事實上,江湖上見過你師姊穿女裝的人很少。”
“你見過。”這不是問句,是肯定句。
“見過。”
“我師姊漂亮吧?”顏小色沾沾自喜地問,那種與有榮焉的神情讓穀流風忍不住打從心裏笑出來。
“嗯。”
“那你有沒有聽過她彈琴?”
他怔住。彈琴?
“原來,你還沒聽過啊。”一瞧某人的表情,她就知道準沒聽過。
“她會彈琴?”
“會呀,而且彈得很好,就像人們常說的那什麼餘音繞梁三日而不絕。”顏小色陷入美好的回憶中。
“沒想到她還會彈琴。”他低語,心頭有些失落。
“是吧是吧,師姊很厲害的了,所以師姊夫,你一定要加油哦。”
“加油?”他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著。
“嗯。”她很認真的點頭,“一定要加油哦。”
他覺得她的表情有點嚴肅,於是問:“為什麼?”
這次,顏小色是真的露出擔憂的表情,兩隻手交錯扭著,“因為我跟師父卜算的結果是一樣的,師姊的姻緣卦象很奇怪。”
“奇怪?”
“對,錯過這次的紅鸞星,她便會孤獨終老。”她不希望看到師姊走到那步田地,那樣師姐不會開心,師姐不開心,她也不開心,所以她一定要讓師姐開心。
“我知道了。”
“你會加油嗎?”
他笑了笑,目光看著京師的方向,“我從來沒有打算放棄。”
“真的?”
“真的。”
“師姊夫,一言為定哦。”
看著顏小色鄭重地伸到自己跟前要打勾的小指,穀流風笑出了聲。這丫頭一定很喜歡她的師姊。然後在顏小色開始歪頭撇嘴的時候伸手跟她訂下承諾。
曾經他被人在湖邊吊上吊下的泡水玩,今天他站在湖邊不由自主的回想起當日的情形,嘴角上揚的弧度終至形成一個笑靨。
“小色沒惹禍吧?”
聽到那清越的嗓音,他驚喜地回頭,卻在看清來人後傻在當場。
好看的黛眉微蹙,“她惹了什麼禍?”小色的那張嘴,真是讓人不放心。
“你。”
一襲曳地青色長裙,長發鬆鬆地綰了個髻,以一支烏木簪束住,閑適中透著雅趣。眉目如畫,長身玉立,猶如九天仙女落凡塵,讓他的心怦怦地跳個不停,怱生感慨,她還是男裝扮相對他的健康有利。
“小色怎麼了?”
“她沒事。”
那你怎麼一副呆蠢的樣子?她以眼神無聲問他。
“你怎麼會穿女裝?”
忘秋瞪著他。她是女人穿女裝有什麼好奇怪的?
“還換嗎?”他問得有些小心翼翼,不敢抱太大希望,卻又忍不住希冀。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裙,笑了,“你說呢?”
“換了吧。”他現在對自己的自製力是越來越沒信心了,安全點好。
“換掉?”她訝異的揚眉。
他掙紮著,最終點頭,他還想維持形象,而且動不動就有化身淫魔色狼的衝動對身體也真的不太好。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的確是,所以穀流風開始在心裏為自己默哀,挑戰自己的忍耐力真不是件讓人愉快的事。
“小色讓我替她向你告辭。”
“走了?”
“我接到你飛鴿傳書的時候,她就火燒眉毛的跑掉了。”想到顏小色當時拔腿就跑的情形他不厚道地笑了。
跑得倒挺快。抿了抿唇,忘秋沒說話。
“現在我們回南宮山莊?”
她搖頭。
“去哪兒?”
“你要跟我走?”她似真還假的問。
穀流風也不是省油的燈,戲謔地看著她,“別人都叫我師姊夫了,我不跟你走似乎也說不過去。”
忘秋哼了聲。難怪小色會跑。
“你生氣了?”
忘秋轉身就走。下次逮到小色有她好看。
“秋兒——”
她回頭看他。
穀流風不為所動地微笑,“小色說你從來不穿男裝的。”
“是嗎?”
“你把我留在南宮山莊,不就是擔心我會出事嗎?”完全無視她的白眼,他笑得很樂。
“哼!”
“京城的事處理完了?”
忘秋的腳步微頓,輕輕地應了聲,“嗯。”
“殺手是京城派來的?”
“對。”
穀流風不再問了,他已經猜到答案,皇家秘密永遠都是充滿殺戳與血腥。
兩個人默默地走了很久。
“秋兒,人的心裏不能埋太多事,會把自己壓垮的。”
“多事。”
“我的肩膀給你靠,不要客氣。”情願借她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借下去,隻要她肯,他就借到底。
“……”
“一入候門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
她停下腳步,陰晴不定地看著他。
穀流風笑得有些痞,這讓他一貫斯文俊雅的臉染上幾許魅惑,倏地湊近她的耳畔,“宮門高牆總是讓人有些敬畏的。”
四目相對,他不退,她不避。
“又如何?”輕柔卻又堅定的質問。
“縱情江湖無拘無束才逍遙自在。”
“人在江湖,一樣身不由己。”
要說服她真的很難。穀流風無奈地歎氣,然後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爬牆我真的不在行。”心因手下的脈象而微沉。
忘秋差一點兒就噴笑。爬牆?
“傷得重嗎?”穀流風關懷問道。
忘秋眼中閃過訝異。
“你很少穿女裝,更不喜歡搽脂抹粉,可是,你今天很反常。”不經意的靠近聞到她身上的藥草香,他終於明白原因何在。
“我應該離你遠一點的。”她怎麼會忘了大夫的鼻子都跟狗一樣靈,脂粉香能騙過別人,卻很難騙倒他。
“傷到哪兒了?”他有些焦躁地問。要不是於禮不合,他直想扒開她的衣服檢查。
忘秋情不自禁退了兩步,他的眼神嚇到她了,“沒事。”
“沒事你會被逼得換裝抹脂胭?”他開始評估這裏的隱蔽性,四周都是高大挺拔的樹木,也沒有道路,應該很安全。
“別想。”她直接拒絕。
“我要確認一下你的傷勢。”對此他很堅持。
“不用。”她也很堅持。
“我是大夫。”
“不用。”
“好吧,投宿的時候我幫你換藥。”
忘秋情不自禁瞪大眼。換藥?她頭殼壞掉才會讓他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