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三章 要是懷上就要生(3 / 3)

“你去哪兒了?”穀流風又問。

忘秋突然伸手按住胸口,努力平複那股翻騰的惡心感。

穀流風眉頭一皺,伸手幫她把脈,臉色當下變得很難看,“你到底趕了多少路?”

“為什麼不跟他回南宮山莊?”她不答反問。

“不是什麼事我都會聽你的。”

“穀流風,”她咬咬牙,瞪著他,“那我現在就是被你害的。”原本她不必跑這一趟的。

南宮不明在一旁撓著自己的腮幫子。他同意忘秋的話,而且這樣看起來,他的“小姑姑”根本就很在意某個人,否則不會拚了命趕來。

“我不希望每次你有事都一個人擔。”

“如果你沒有能力幫我分擔,就不要成為我的負擔。”她的聲音很低,低到隻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

穀流風扶著她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下坐下,低垂的臉上全是內疚與自責。

“哇——”她終於忍不住扶著樹吐了起來,臉色變得煞白。

“秋兒,不要緊吧。”

她扶著樹站起來,深吸了兩口氣,“沒事。”

“你需要休息。”

“我知道。”

“我們還往前走嗎?”有人皮癢的問了聲。

“請便。”忘秋很客氣的伸手做出“請”的手勢。

“小姑姑,不需要這樣厚此薄彼吧?”

穀流風送過去一記白眼,“閉上你的嘴。”

“小姑父,現在我們去哪兒?”

“回去。”

“那不就白跑一趟了?”

“來了就不會白跑。”

“秋兒,你打算做什麼?”穀流風的心又提了起來。

“走。”她蹬鞍上馬,然後向他伸出手。

他隻好把疑問咽回肚裏,讓她拽上馬背,將她圈在身前。

南宮不明騎在馬上低頭竊笑。

“你怎麼知道我們來這兒?”

“江湖上認識你們的人很多。”

穀流風決定在她消火前再不開口。

那是家黑店。

樹梢上隨風飄揚的幌子上大大地寫著兩個宇——黑店。

真是光明正大到了極點,無論如何,敢這麼做的店家都值得人刮目相看。

南宮不明看著幌子上的兩個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小姑姑,你確定要投宿這家店?”

“確定。”

“他怎麼就敢起這個名字呢?”

“你管人家。”穀流風伸肘撞開他,扶著忘秋進店。

“見色忘義,交友不慎啊。”南宮不明一邊咕噥著一邊跟進去。

“幾個客倌裏麵請,要吃喝些什麼?”小二熱情的迎上來。

南宮不明的眼睛從進門就黏在掌櫃的身上移不開。

“三少,你覺得那掌櫃天香國色?”

“去你的。”他隻是認為那掌櫃長得太符合幌子上“黑店”的味道,一看便知非善類。

“你們掌櫃貴姓啊?”他非常和藹可親的詢問店小二。

“我們掌櫃姓黑。”

“咳。”穀流風被口裹的茶水給嗆到。這掌櫃的姓真是萬裹挑一的合適啊,那長相,再配上這姓氏,簡直絕了!

唯有忘秋神色從容,一點兒都不受影響,鎮定地喝茶。

“小二哥,好酒好菜隻管上,要快。”沒被茶水嗆到,從微愕中回過神的南宮不明馬上支走等著他們點菜的小二,然後低下腦袋悶笑。

“秋兒,又不舒服了?”一直留意忘秋的穀流風看到她忽然皺緊眉頭,伸手捂住嘴,緊張的問道。

她微微點了下頭,壓抑著自己想吐的衝動。

“掌櫃的,有客房嗎?”

“有,客官要幾間?”

“兩間。”

“你先回房休息一下好了。”

忘秋沒有反對,她現在也實在沒胃口。

半晌後,安頓她躺下,穀流風又向掌櫃借來筆墨,寫好藥方讓小二照方抓藥。

等藥抓回來,他又借了爐火親自煎藥,然後端去給她喝。

忘秋看上去很疲憊,話也懶得多說,隻是靠在床欄上一口氣把藥喝光,就要他出去。

“秋兒,不要生氣好不好?對身子不好。”

她點頭。

“就算你要去絕殺樓,也等我幫你把身子調理好。”

她仍舊點頭。

“我隻是不希望你做每件事的時候把我排除在外。”那種感覺很糟糕,不能保護心愛的人,還累她受苦,這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接受的事。

忘秋苦笑了下,“我能做到的事情便不想讓你受累,這是我愛人的方式。”他為什麼就不懂呢?不讓他摻和進來,是怕他受傷,怕自己會受不了,她要的不過是他的平安,是自己的心安罷了。

“我知道小色是你師妹,你關心她是很正常的,但你能不能先關心你自己?”

“小色就像我的影子,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像小時的我。”

穀流風怔住。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說起自己的童年。

“她比我單純快樂,那是我一直渴望卻又無法擁有的,我一直想保有她的這份單純快樂。”偶爾午夜夢回,她也曾夢到單純快樂的龍七,可惜隻有在夢中出現。

穀流風突然有些心酸。她隻是想保住一份自己所向住的單純快樂,就像抓住一片夢的影子,即使隻是影子,也能給予她莫大的安慰。

“小色有一個好師姊。”最後他隻擠出這句話,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嫉妒顏小色。

“她今年有死劫。”片刻的沉默之後,她緩緩說出這句話。

“死劫?!”

她沉重的點頭,“師父早年替她卜過卦,今年對小色而言乃是大凶之年。”

難怪她會這麼慌張。

“而且這死劫因我而生,由我而解。”

所以她才義無反顧。穀流風明白了,忘秋不想因為自己而害到別人,更何況這個人是她在意關心的師妹。

她睡得很沉,甚至連他進房都沒察覺。

他知道她趕了很遠的路,而且趕得很急,因為當時他替她把脈她的脈象十分紊亂,甚至有小產的現象,這嚇壞了他。

將她的手握在手中,看著她沉睡的容顏,穀流風感慨良多。忘秋的人生太過複雜,複雜到像一則傳奇,她經曆過許多人幾生幾世才要經曆的事情,太多的痛苦讓她被迫提前長大,許多事情由不得她去選擇,她隻能被動的去接受。

一抹苦笑在他唇角揚起,就連這次都是他逼得她疲於奔命,他應該要相信她的,她所經曆的事情比他更多,更曲折而艱難,她往往隻會選擇最安全、最有效的方式,或許這傷害了他做為男人的尊嚴,可是這是她愛他的方式。如果他愛她,就該接受她的方式。

忘秋不是一般的女子,如果一定要以對待普通女子的方式來對她,那麼他注定要失望加失敗,更有可能還會遺憾終生。

情不自禁地抓緊她的手,因為心頭那抹一閃而逝的念頭。他不要遺憾終生。

“流風。”她微微掙紮著想抽回手。

“啊,抓痛你了?對不起。”他急忙鬆手,幫她輕輕按揉著手掌。

“在想什麼?”從他一進門她就醒了,他來到床邊握著她的手很久都沒說話,隻有偶爾會逸出一兩聲輕微的歎息,如果不是因為他實在用力抓痛她,她並不想打擾他的靜思。

“這次我錯了。”

忘秋在昏黃的燭光下綻出一抹迷人的淺笑,反握住他的手,低低的說道:“其實雖然我有生氣,可是我更開心。”

他望著她的笑容怔住。

“我嫁了個可以依靠的丈夫,他很努力要為我遮風擋雨,就算付出他的生命,他也不會退縮。”

他伸手抱緊她。有了她這句話,他還有什麼可遺憾的,就算立刻死去,也會是帶著笑容的。

“我很困,上床睡吧。”

“好。”

請客?

他們的主人一定不懂得待客之道。瞧瞧那兩列十個黑衣人,渾身透著肅殺之氣,一臉的寒冰相,再加上那十六把亮晃晃,不一小心就讓人血花飛濺性命不保的刀劍,不像來請人,倒像來殺人的。

至於為什麼十個人卻有十六把刀劍?那是因為有六個人手持雙刀。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而南宮不明一向自認還算明智,所以他揚著一張媲美陽春三月、冰河解凍的笑臉與那十個人相對,善盡臨時的地主之誼。

說話?

開玩笑,人家又不是來請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他覺得此時此刻此地當個路人看戲即可,畢竟絕殺樓是來請人不是來殺人,雖然他個人也滿希望能去絕殺樓見識見識,不過既然人家不給機會,他也不好強求。

幾乎是樓板一響,所有人的目光就都射了過去,動作出乎意料的一致。

“我們樓主有請穀公子到樓中一敘。”

“樓主?”

“絕殺樓。”

“在下能知道所為何事嗎?”

“救人。”

“能拒絕嗎?”

“不能。”

“可是拙荊身體不適。”

“穀夫人可一同前往。”

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是不會再有轉圜餘地了,但穀流風仍有些猶豫。

“流風。”

悅耳低柔的女聲從樓下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