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最後的溫暖(2)(3 / 3)

這些都是木子告訴我的,包括桓和吉吉是怎樣在校門口碰麵,吉吉是怎樣跨上桓的單車,細致到瑣碎。我是最後知道這件事的,全班41人,獨獨隱瞞了我一人。木子說要不是皓子打了桓,或許你畢業前會一直蒙在鼓裏,平淡地結束你的高中,當初我也很想告訴你的,畢竟桓以前那麼狂熱地追求過你,可徐戈不讓我說,他怕你不能完滿地開始高考。

徐戈,我的生活早已殘缺,又何必再計較這多一次或少一次的疼痛呢?

我們翹了下午的試卷講評課。徐戈還用路邊的花花草草編了一個手鏈,套在我的手腕上,祝我生日快樂。木子在家裏做了四個小菜,她的父母很少回家。皓子拎回一箱啤酒,說要忘掉過去,重新做人。我不知道這個過去包不包括我。那是我的18歲生日。我的成人禮。我感謝他們。

酒不醉人人自醉。鬆弛的神經讓我們暢所欲言,終於可以不去考慮遊離於身體之外的任何東西了。我不記得我們到底喝了多少,到底說了什麼。

第二天早上,我從床上爬起來,感覺頭很脹。來到院子裏,太陽已經出來了,一棵梨樹孤獨地立在院心,斑駁的光圈,颯颯的聲音。一隻老公雞莫名地打了一下鳴,我渾身一顫。

“丫頭。”

我回過頭。皓子正低著頭,揉著太陽穴,很疲倦的樣子。

“皓子,握握我的手,就像三年前一樣。”

他先是愣了愣,然後緩緩地將我的雙手放在他寬大的掌心,那一刻,心是完滿的。

他就這樣一直握著我的手,我試圖抽回來,可這次他沒有放手,直到徐戈握住了他的手。

我的18歲生日。那一天,我最好的朋友吉吉和愛過我的桓勇敢地在我麵前走在了一起;我高中最後一次模擬考試公布成績;痛苦淋漓地醉了一回,瘋了一回;有兩個人牽著我的手迎來了我未卜的18歲。這個日子將定格在我青蔥無知的花開季節。

一個月後,我們虔誠地走進高考考場。兩天下來,我隻體悟到兩個字:輪回。三年前,中考前的一個月我受了身體的傷,現在腳踝還隱隱作痛,醫生說不能做劇烈運動。三年後,高考前的一個月我受了心靈的傷,不再言語卻還無法忘卻,但醫生卻沒有更好的建議。注定。

離校的那天,我把北北和大大送給了皓子,然後和徐戈、木子去了海邊。有細軟的沙灘,赤腳踩在沒過腳麵的海水裏,眼睛伸到遠處是緊得流淚的眩暈。終於發現我們還是被隔離了太久。徐戈說,我給你們看手相吧。

我看著感情線更改得支離破碎,曲曲折折地劃向我的指縫。隻是我不知道當爸爸將我的手送到另一個人的手中時,那人會不會是我殘缺生命中最愛我的男子?深旋的期翼。

木子問我——毛毛蟲怎樣才能過沒有橋的河?我笑著說——變成蝴蝶。耶!太棒了,加十分。

可是,就算加給我二十分也是不能夠的啊!我在繭破成蝶的過程中早已夭折。我終究沒有成全我想要的樣子,是我一手搞錯了我的結局。

徐戈發揮超常,成為W中近十年來第一個考上B大的人;木子去了全省最好的大學S大,讀三年前夢想的專業;而吉吉這個隻學了一年高中課程的丫頭竟然考取了全國著名的音樂學院,隻是她和桓的愛情過於短暫,在最後的關頭,桓放棄了高考,過早退場。

查詢分數的那一天,徐戈打電話給我。他說,齊奇,複習一年吧,明年再考,我會在B大等你的。

我輕輕地歎息,徐戈,你不懂,我輸掉的不僅僅是時間。

如果可以,我真想把我的分數給你30分……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電話那頭一片忙音。

我的淚如決堤,我的手不停抖動,受過傷的腳踝一片青紫的瘀血。

這就是我感性的高中時代,我受傷最多但花樣最美的年華。一切都已定格。

我們繼續著各自的生活,就像這樣的夜晚,或許隻有我一人在聽蛐蛐的鳴叫。我仍然是那個偶爾感傷的傻丫頭。

樓前相遇不相識。

陌上相識不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