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思緒飛轉千回。
“王妃和王爺成親那日,奴婢被人攛掇去趴在喜房外麵偷看,王爺坐在床沿邊那,望著王妃的眼神像抹了油一樣發著亮呢…”
……
斑駁牆根下的花兒已懨懨的垂下頭,夜晚的風灌入她寬大的衣袂,她淡黃色的裙擺隨風微微揚起,急促的腳步踏在葉子上時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音。
那抹身影漸行漸遠,深秋的暮色勾勒出他單薄的身子,隔了一個夏季,他似乎消瘦了不少,繡著五爪龍緞的墨色袍子穿在身上竟顯出半分蕭索之意。仿佛整個深秋的蕭瑟都比不上他眼梢化不開的一絲愁緒。
許是聽見身後的動靜,他停住了腳步,頭不回的說:“為什麼跟著來。”
她平緩一下呼吸,道:“戰場刀劍無眼,好好保重。”
他的嘴角微不可見的彎了起來:“嗯。”
深處撲來的風簌簌的刮落了樹枝上懸掛的葉子,那葉子飄啊飄,像漂泊的遊子,落在了兩人的發間,衣間。
“你龍袍加身那日,可否放我自由?”
涼風颼颼,她還是將他心裏那一絲一點的喜悅捏碎了。
他突地仰天大笑,笑得心肺俱裂,目呲欲裂,他轉過身,走到她麵前:“好,好,你還想要什麼?”
她搖搖頭,她隻需要自由,遠遠的離開這個權欲紛爭的地方。
“隻要自由嗎?”他突然用力的抓住她的手臂,眼神直逼她:“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好?哪裏不及文藺好了?他給你的我也可以給你,甚至是更好!”
她忍著手臂的痛,直視他:“明傲月,我並不想與你撕破臉,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好,反正隻要我想走,誰也留不住我。”
“文藺也留不住嗎?”他自嘲的笑著。
“文藺隻是為了救那個女子的命才逼不得已留在你身邊,隻要我救了她,他便會離開這裏。”
“你不是不救嗎?”
“我改變主意了。”
他不信,不甘心:“那你為什麼不現在就救了那個女人,然後離開?”
她嘴角綻放出一抹明亮的笑容:“王爺敢說自己娶我是沒有目的的嗎?星月轉盤能預知未來,你一定是知道了我的未來,才會舍崔千金而娶我,既然命運不可改,那我便跟著命運的腳步往下走,但隻要我做了皇後,那往後的命運便由我自己做主了。”
他漆黑的眸子有一層霧氣聚攏,把他整個人置身於朦朧的濃霧中,語氣如隨風搖曳的疏草,顫顫巍巍:“是誰告訴你的?”
“是誰告訴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從他的禁錮中抽出自己的手,語氣疏離而淡漠:“你是下棋的人,我是你的棋子,下棋人不該被棋子左右自己的感情,王爺切要謹記這句話——一子落差滿盤皆輸。”
話落,轉身離去,隻留給他一個離去的背影。
她嘴角凝聚的苦澀化成涼風中的一縷秋意,心中默念,對不起,春曉,那日王府門外不是存心做戲欺騙你,隻是不這麼做,恐怕你是不會相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