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春園。
春曉把新折的花插入花瓶後,望向倚在貴妃椅上的落無雙:“王妃不去送送王爺嗎?王爺此番去討伐奉越國,不知何時才能歸來。”
悠悠的望了望窗外,天際最後一抹暗色湮滅在漆黑的眸裏,她歎了口氣道:“拿我的外袍來。”
春曉應了聲‘是’,走進了內室。
去宮裏的路並不好走,往日蕭索空蕩的街道今日擠滿了人,清路的官兵早早攔著擁擠的人群清出一條道路,行走的轎子無法向前繼續行走,落無雙隻好沿路步行,春曉一壁扶著她,一壁踮著腳往外看。
行到半路,人群越來越擁擠,仿佛整個京城的人都聚集到這裏來了。兩人商量一下,最後去了一間酒肆,上了二樓。
不過半響,諾大的朱紅漆門打開,氣勢浩蕩的行軍隊伍從裏麵走出,繡著‘明’字的錦旗一片連著一片幾乎要把整個天遮住。
天氣溫暖,落無雙站在二樓的木欄前,下方的景色一覽無遺,目光掠過擁簇的人群落在為首騎馬的那抹身影上,須臾,移過目光,一抹青色的身影占據瞳孔,她清澈的眸底泛起漣漪,男子一身青袍清逸出塵,如墨青絲隨風飄逸,溫煦陽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白皙的側臉,勾勒出柔和的棱角。
隻一眼,攪亂了一池春水。
她幽幽歎了口氣,隔了一個夏季未見,他似乎憔悴了些。
春曉搖了搖她的手,指著一方道:“王妃,瞧。”
匆匆收回紛亂的心緒,朝著春曉所指望去。
身披甲胄的明傲月英姿颯爽,兩道漆黑的劍眉銳氣迸濺,眉心眼角介是化不開的傲氣,宛如睥睨天下的王者,一身霸氣縈繞。
此時一道嬌俏的聲音在身旁響起:“那位可是五王爺?”
很快有人答道:“除了五王爺,還有誰能有這般氣勢?”
眾人道:“就是,就是……。”
那嬌俏聲‘咯咯’笑起來:“我道怎麼就這麼眼熟呢,玉兒,你快來瞧瞧,你日思夜想的情郎就在下方呢。”
此話一出,眾人介是倒抽一口冷氣。
春曉聞言登時轉過身子,柳眉倒豎,朝著剛剛說話那女子罵道:“哪裏來的下流女人,這種沒羞沒臊的話也敢往外說,也不怕被人笑話。”
那女子被罵,也不惱,笑盈盈道:“喲,這是哪位啊?玉兒,快來瞧瞧,天底下又多了一個傾心你情郎的癡女人了。”說著又‘咯咯’笑了起來。
春曉氣紅了臉:“你這個勾欄裏的下三濫女人莫不是撞壞了腦子,還是哪個恩客給了臉色你看,今日詆毀了王爺不夠還來詆毀我!”
仿佛是被戳中了痛處,那女子倏地白了臉,揪著帕子死死瞪住春曉。
眼看著要鬧出事端,落無雙忙拉住春曉欠了身,春曉不依,倔強的站在那,任她怎麼拽就是不肯欠身,落無雙無奈,抬頭的瞬間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那女子,心道,怪不得春曉這麼生氣,麵前這女子穿著豔麗,水紅色的長裙迤邐在地,兩抹白皙幼嫩的香肩在淡薄的紗質袖子下若隱若現,顯然是紅塵女子。
區區王爺怎麼能和一紅塵女子勾搭上,這要說出去,失的不僅是名譽,還有民心。
氣氛一時僵住,眾人垂眸斂眉,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心裏卻是恨不得她們快吵起來打起來,好讓他們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我的好姐姐,你是來向我討債的麼?我才離開這麼一會兒,就給我惹出這麼大的事端來了。”
眾人抬眸,一抹倩影映入視線。
不同於那女子的豔麗,來人一襲青裙,繡著梨花的裙裾拂過地麵,麵容姣好,姿容俏麗,來人挽著那女子的手,笑道:“這又是怎麼了?”
落無雙腦海中閃過醉花閣那夜,她伏在牆上偷聽明傲月與一個女子的對話,那女子好像也叫玉兒,難不成,這就是那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