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留在家裏,陪我!”
他說:“酒莊生意忙。”
我說:“我不管!”
他說:“我會盡快趕回!”
我說:“我與酒莊,選其一!”
他詫異的望向我,怒道:“絲弦,你這是無理取鬧!”
他終於怒了,那麼久的溫柔終於於那一刻傾塌。我緊拽著他的衣袖,竭盡全力道:“暉鳴,留下來,陪我,不要離開我,不要!”
我那樣的彷徨失措,他是不會知曉的,我夜夜的擔心受怕,他也是不會知曉的,他隻知道,我這般要求他留下,是個無理取鬧。
我的淚水挽留不住他,他隻是無力的告訴我,他倦了,想離開。
我望著暉鳴離去的背影,一陣哽塞。他說他倦了,可他不願在我的房中停留,夜深了,他會去哪休息。我努力的升手,卻什麼也抓不住。
於是,我所有的等待皆成了空,那日後,暉鳴再不會回來。我一遍一遍撫著錦帕,淚一滴一滴落下。
而後,便傳來暉鳴娶妾的消息,大婚當日,我借口不舒服而躲避。可我再怎樣躲也躲不過命運,這樣的結局,不是一開始便注定的麼?我再怎樣想留住暉鳴,最後不是將他越推越遠麼?
大婚次日,我終於打起精神,與新婦碰了照麵。
她還是和前世一樣,依舊那樣的嬌美,那樣的溫潤,雲髻霧鬟,朱唇皓齒。她向我盈盈拜倒,喚我姐姐,我看到暉鳴望著她的眼神中盡是柔情。我接過她遞來的茶,卻一時恍惚,茶杯落地,而後我便聽見暉鳴的怒聲:“玉綢好心為你敬茶,你這算什麼?”那聲音好模糊,好不真實,唯有那茶杯碎裂的聲音,震動我的耳膜,一切塵埃落定,於那刻,我知曉,我所有的努力皆敵不過命運的安排。
我混混沌沌的起身,我說:“對不起!”我出門,卻被門檻絆倒,我顧不得起身,顧不得任何旁人的眼神,隻想匆匆離開,哪怕用手爬著出去,我也不在乎,隻願不要做任何的停留。可我還是停住,暉鳴將我攬入他的懷,他的懷中依舊有著好聞的酒釀的氣息,依舊溫暖,讓我一時之間有錯覺。
“絲弦,為何你會變成這樣?”他問我。
我衝著他努力的笑,我紅著眼眶問他:“我變成了怎樣?”
“從前的你,那樣的賢淑安然,可是我不懂,為何你會改變。”
我改變,是害怕失去,可是我能告訴他嗎?我隻能問他:“那麼,你還愛我麼?”
他的眼神望向了玉綢,我看見他們眼神中的默契,我聽見暉鳴對我說:“對不起,我已愛上了玉綢!”
為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你們的姻緣,前世注定,而我,不過是個妖,於你的愛,不過是個妄想,你又何須對我說對不起。
前世,你們便緣定三生,我是你們定情的錦帕。我們的愛,本就是我一人強行的結果,我忘卻時,能滿心歡喜若一個凡間女子嫻雅的等待我們的婚事,可是喜帕揭起的一瞬間,我憶起了一切,我控製不住自己,我想將你囚禁於我的身邊,想讓你與玉綢永遠不要有交集,可我卻不知道,正是如此,讓我把你從我的身旁推離。原來,我竭盡心思的挽留不過是將我們的情愛葬送。
或許,是我錯了,或許,我依舊能一如既往的對你淡淡微笑,我們依舊會相敬如賓,可是,我做不到,隻因我愛你。
我說,既然不再愛我,那麼我離去。我看見暉鳴臉上的猶豫,可是我要的不是猶豫,是你的情感,既然你已給不了,我還有何理由留下。我努力朝著大門走去,不曾想平素看著極進的大門今日為何顯得那樣遙遠。我一步一步挪動步子,離暉鳴愈來愈遠。
你們情係三生,我一個小小的妖又怎能阻止。可是,我依舊能記起與暉鳴初次相見的情形,他望著我的眼中盡是愛意,那麼真,那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