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序幕:微笑在三月的春風(2)(1 / 2)

家漸漸地近了,那隱隱約約的炊煙已瑩然可見。“終於到了!”柳莎望了望炊煙升起的地方,“家人們肯定等得很急了!”我點了點頭,似要加快步子,卻發現路旁的一棵楊柳樹。“喜來,你怎麼了?”看著我愣住的樣子,柳莎驚異地問我道。“哦,我又想起了往事!”我回過神來,笑了笑,“這樹下麵有好多好多你和我的故事呢!”柳莎好像不解,依然雙眼愣愣地望著我。“那時候,我將我思你的心情故事全埋在了這棵樹下!”我繼續解釋道,“這棵樹生長的二十多年,便是我對你思念的二十多年。”柳莎也許猜到了其中的原委,但又不好直說,也就沉思了片刻,半晌才酸澀而又蜜甜地道:“看來你可以做植樹造林的模仿了,——這麼一段路,就有三處是栽樹的故事!”我正在發笑,卻突然聽到家裏的狗吠聲。——很顯然,它們發現了我們。“快些走吧,太陽都那麼高了!”柳莎一邊催促著我,一邊撩了撩自己的頭發。

當我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便見家人們蜂蛹般地湧了出來。“哎呀,你們終於回來了!”母親跑在最前頭,“我說莎兒呀,咱十七年前就盼你來,今天終於來了!”母親快步跑到柳莎跟前。似責怪非責怪的對她道。走在母親後麵的是思思,她見了她母親,歡喜地不得了,忙高興地跑了過來,道:“媽媽也真是的,這麼久才來,要不是有阿舅跟你一塊,我還擔心你被人搶跑了呢”“什麼阿舅不阿舅的,現在你得改口叫他爸爸才對!”母親糾正思思道。“哎呀,我怎麼這麼笨呢?那的確是要改了的!”思思一邊笑著,一邊接過我手中的輪椅,一步一步地將她母親推到廂房。

到廂房坐定後,我才發現夢兒和友薰都已到了這裏。“思思呀,現在你終於有了自己的家,可要懂事點才是喲!”夢兒坐在柳莎一旁,望著思思道。“那是當然!要是他們不能愉快,我柳思思時刻準備接受你們的責罰!”思思顯然有些興奮。“你是不會受責罰的,”友薰也在一旁插話道,“這麼聽話的女兒,怎麼需要人家責罰呢!”這時大姐倒了茶過來,“我終於見到了我的弟媳婦兒了,這第一懷茶呢,就送給你罷。”大姐說著便將茶遞了過來。二姐緊跟其後,將茶遞給了思思。“你們都坐著吧,叫婧子和凡兒來勞這個!”母親對兩個姐姐道。——那婧子是大姐的女兒,凡兒是二姐的兒子,都已成了大人。

當日,我們盡談了些這些年來的經曆和感受,其中當然少不了感慨和歎息。晚上家人們安排了住處,本應早點休息的,卻難言的歡快之情讓我們拖到了十二點多鍾才各自回房休息。

我躺在睡房裏,正要昏昏地睡去,卻突然聽到隱隱的說話聲。我小心地坐了起來,細細一聽,原來是柳莎和思思在說話。

“思思,這些年來你有沒有怪怨我?”那是柳莎的聲音,思思沉默著,一直沒有答話。“都是我對不住你,哎!”柳莎的聲音有些淒瀝,好像要哭出來。

“媽媽,你就別說了,其實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想回來看你,——無論你在什麼地方。但由於種種原因,迫使我隻能在夢裏跟你說話。”思思終於開了口,“阿舅,——不,是爸爸,有好多次都想回來看你,可由於學校的事,一直不能脫身。”思思好像要哭出來,“我也好想抽空一個人回來,可我不忍心讓他一個人留在異地他鄉飲盡孤獨!”

“好了,都不說了!”柳莎歎了口氣,“反正現在都好了。”接下來的聲音很小,我沒能聽得清楚。好半天,正當我要睡去的時候,卻突然又聽柳莎道:“……隻遺憾你一輩子也見不到你的親生父親了!”

思思可能有些驚愕,但並沒有說話。

“因為他為官不正,後來又與人家合夥販毒,再後來被叛了死刑。”柳莎繼續對思思道,“他那邊你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現在挺懂事的!”

聽到思思的生父已不在人世的消息,我也感到很震驚。但因為實在太倦,不一會我便也進入了夢鄉。

後來幾天,我們共同去看了思思生父的墳墓,再後來我們又去探望了幾位朋友。四月過後,一切生活便變得平靜了,十幾年客居他鄉的生活,也終於走到了盡頭。已經中年的我,也終於有這一段清閑的時間,來回憶我曾經走過的千山萬水,曆過的痛苦情愁……

很小的時候,就常聽祖輩們說,人一輩子,就為一個“家”字。別人如此,我的父母也是如此,——我的上麵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更確切地說,應當是兩個哥哥,隻是大哥在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夭折了,那時我們,包括大姐都還沒有出生。我的祖母,當我還在繈褓的時候就離開了人世,祖父那時雖還健朗,但也跟了我的叔叔,寂靜地安度他“悠閑”的晚年。

所謂農人,固然少不了房屋和牲畜。在我幼小的記憶中,那時我家有一間尚沒有裝修好的破瓦房,外加兩間用茅草架起的偏棚,——一間用來放佇柴草,另一間則喂著一些牲畜。如果記憶沒有出錯,我還可以說出裏麵喂了些什麼,——大多數年份都是兩頭豬,四隻羊和一頭耕地的老黃牛。

隔著這兩間小偏棚的,是一塊很小的菜園子。過了菜園子,便是我叔叔的家了——他們就隻一個兒子,叫喜平,僅比我小三個多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