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雁寒見叫得如此驚慌,知道事情必有緊急,於是便要急忙趕去。他看了怡然一眼,卻別過頭去說:“清裳,莫伯父來了,你也去吧。”卻不等她答複,自顧一甩長袖,邁步出去了。小離見他走出房門,看了看怡然,慌忙的跟上。怡然見他們都離去了,想想也沒的選擇,便也緩緩地踱著,跟在他們身後。三人繞過一座假山,穿過一道遊廊,前麵便是傲芳堂了。進入大堂,穿過長廊,便是內廳。疾步走到內廳之外,許雁寒卻忽的停步,並伸手止住了小離——廳內傳來一位老人低訴的聲音:
“……雁峰賢侄為救小女遭狼王修慕暗算,以至,英年早逝,愚兄實在對不住你,對不住許家上下。雖然雁峰隻是賢弟養子,但我知道,賢弟視之如同己出,我……不但未能保住小女,令許家蒙羞,還眼睜睜看著雁峰就那樣被害而施救不得……老夫實在是對不起你,若不是為了給賢弟一個交代,老夫原就該自刎以謝賢弟了——賢弟,今天我已將一切告知,也終於可以心安了!”說罷,伸手拔出長劍,竟自向頸間揮去,劍光一閃,卻終究沒有落下,想是被另外一人攔住,隻聽得那人道:“莫兄,……世事難料,也許一切都是天命如此。這也不是你的錯,我便是老糊塗了也不至於到這樣是非不明的地步。”隻聽得那人頓了頓,無限悲痛的長歎一聲,用低沉的聲音道,“人已經死了,先讓他入土為安吧。”說著,聲音忽又變得堅定高昂,他字字置地有聲的說:“等這件事情一了,我們就
去找狼王修慕,讓他血債血償!”
“什麼?!”許雁寒終於忍不住,推門進去,“雁峰哥怎麼了?”
內廳內有兩個老人,一人身著青袍,麵容清瘦憔悴,正是方才正要自刎的莫遠農。另一人身著白衣,立在他身旁,卻是落梅山莊的主人許舞風。
莫遠農聽聞此言,麵色黯然,目光落在許雁寒身上,悲痛而慚愧。許舞風強抑住顫抖的雙唇,把目光緩緩的移向窗外,似在看向遠方,又似乎什麼也不在看。
“大哥——他……”許雁寒不可置信地說,似乎看不清也看不懂發生了什麼。他的心裏,根本不情願相信這個事實。
“不!雁峰哥不會死的!不會的!”小離大叫著衝進來,拚命的搖著頭,“大哥答應我要回來和我一起去放風箏的,他不可以失信的!他不會失信的!他怎麼可以失信呢?”
小離的話聲越來越低,最後隻剩下了哽咽,淚水從他的眼中湧了出來,淹沒了他的眼睛和他的圓圓的臉。
“小離”,許舞風心痛而嚴厲的喝止他,“不得失禮!”他強抑住即將流出的眼淚,顫抖著嗓子喝道:“你給我出去!”
“爹……”小離傷心的喊。
許舞風轉過頭,避開他的目光,向門外一指,命令道:“出去!”
小離眼中含著淚,悲憤地看著父親,他呆呆的看著,咬了一下下唇,一跺腳,轉身奔了出去。許舞風的手依舊那麼指著,頭側向一邊,淚,卻衝出了他的眼眶。
“清裳?!”驀地莫遠農一聲驚叫,使許舞風和許雁寒猛然從悲痛中驚醒,望向莫遠農。
莫遠農整個人怔在那裏,目光直直定在怡然身上,眼睛因驚訝而圓睜著,花白的胡子因激動而微微的顫抖,整個大廳都能聽到他急促的呼吸聲。怡然見到他這種情狀,又見到所有人都注意著自己,心中不禁生出一絲恐懼。突然,莫遠農的眼睛煥發出喜悅的光芒,全身都顫動起來:“清裳!”他蒼老的聲音激動得發顫,“我的孩子!”他一步一頓地走到怡然身前,他伸出雙臂,按在怡然的肩上,激動萬分地仔細地打量著怡然的臉,突然,他猛的把怡然按入懷中,“我的孩子,你沒事了?你總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