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雲淡風淺,魚行舟前。蘆花飛雪山水間。朦朧簫音淩雲起,直把楚台作靈泉。清魂隨雁,斷腸天邊。緣亦無份情亦慳。萬千****隨流水,世事如我皆塵煙。
……
又是黃昏,殘陽如血,大片大片的,幾乎將整個天幕遮住,美得碎人心,斷人腸。夕陽透過無數林葉的縫隙如萬道金光灑在地上。樹影斑駁,像張無底的大網,試圖網住這些金光,網住行在網中的人。
一匹黑馬馱著一個黑衣女子,在山林中漫無目的的行走,四周的美景似乎都無法吸引住她的視線。直到有隻雲雀從眼前飛過,黑衣女子才緩緩抬起眼簾掃視了一下四周,茫然而空洞的眼神中似乎有著一種無解的憂鬱,這憂鬱來自心底最深最傷的痛,無人能知,無人能懂。好像冰山下塵封著一顆支離破碎的心,而這世間又有誰能移開冰山,去補救那心呢?
山間有個農夫正在幹活,看到少女從眼前經過,便好意地大聲提醒:“姑娘,別再往前走了!前麵走不通的!“
少女也不吭聲,好像沒聽見一樣,繼續往前走。
農夫看著奇怪,忍不住又開口詢問道:“姑娘,你是要去哪兒啊?天快黑了,夜裏風大,還是別趕路了吧?”
聽到一個“風”字。少女似乎渾身一顫,好像被什麼觸痛到般,一勒馬韁,停了下來,抬頭看了一眼那農夫,聲音同眼神一樣寒凝:“謝了。”然後又徑自信馬前行。
前麵果然走不通,是一片山澗的邊緣,山邊還立著一塊石碑,少女下馬走近,卻看到石碑上有幾個熟悉的字:半天崖。於是,往事曆曆,如波濤洶湧般全浮現出來,少女足尖一軟,虛弱地癱倒在山澗邊。
她伏在地上,目中隱隱有著閃動的淚光,卻倔強地強忍著不肯流出。口中喃喃自語:“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獨自走了這麼遠的路,一直強迫自己不去想任何的人,任何的事,以為可以憑借自己的力量忘記一切痛苦,但最終的結果卻是重新回到了痛苦的根源。這究竟是為什麼?
少女,冷若煙,她這一生都不會忘記半天崖這個地方,更不會忘記當初與她一起到過這裏的人。而現在,一切又同過去一樣,她還是形隻影單,與孤獨寂寞獨守,而那一個曾經同行之人,如今卻不知身在何方?
為什麼?為什麼她這一生注定孤獨?為什麼她就不能真正擁有一份屬於自己的快樂和幸福?為什麼所有的人都在剝奪她幸福的權利?為什麼?
無語問蒼天,即使問了,上天就真能給她一個回答嗎?
越想越是痛苦傷心,冷若煙的神誌幾近崩潰,也許是要發泄什麼,也許是要逃避什麼,她忽然縱身跳下山澗,如同一片破碎飄零的落葉,淒美地做著一生最後的舞動。
就在她快要墜落到底的時候,從一側忽然狂吹出一陣勁風,將她整個人又吹了起來,緊接著,一個人從旁邊躍出,抓住了她的手臂,將她平安拉到地麵。
心願沒有達成,冷若煙並沒有任何的感激之心,而是狂怒地向救命之人打出一掌,那人卻輕輕巧巧的化解了她的招式,說道:“人命寶貴,你有何難事非要尋死?”卻不等冷若煙回答,他又驚問道:“你,你可是上回那個女孩?”
冷若煙這才看清,此人就是上回在穀底給她和慕容如風指路的中年男子,那位方伯。
“我死不死關你何事?”她仍舊是滿腔的幽怨與憤恨。
方伯歎了一聲,“20年前,我同你做過同樣的傻事,但經過了這20年的歲月,我已經懂得珍惜生的權利有多麼重要。人都有邁不過去的坎,如果實在是邁不過去,就先放到一邊,走其他的路,或許反倒能走出一片海闊天空呢!”
冷若煙依舊瞪視著他,問:“你究竟是誰?”
方伯笑笑,“我的名字已經很久沒人提了,不知道是否還會有人記得。我叫方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