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讓她惴惴不安的是,霍焰來京城了。然而擔心了好幾天,霍焰卻絲毫沒有找上門來的打算,仿佛真的不知道林映月的下落,甚至忘了,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人。這讓林映月在放心之餘,不免自嘲,----棋子嘛,當然是有用的時候才會被想起了。
霍焰現在暫時還用不上她,自然不會想起。
林映月定下心來,準備迎接娘親和妹妹們上京城,然後過一個溫馨的年。因為不知道霍焰和白逸之的計劃,不清楚年後會發生何等變故,因而不免暗歎,這也許是全家團圓的最後一個新年了。
於是越發珍惜,特意趕製了好幾套過年新衣。
有她的,也有娘親的,還有兩位妹妹的。為了讓父母關係融洽,還特意詢問了林世昭喜歡的款式,也給做了一身。反正父親的銀子不花白不花,當然要大方點了。
她這邊高興了,柔姨娘那邊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很快,讓柔姨娘更苦的事來了。
李氏帶著兩個女兒上京,緊趕慢趕,總算在年根兒前趕到了京城。林映月從天亮就開始早早等著,等得坐立不安,好不容易才等到丫頭傳話,“大小姐,太太和二小姐、三小姐到了。”
“娘!素月。”林映月激動的跑了出去。
李氏還是老樣子,石藍色的襖兒,深藍色的撒花裙子,隻有頭上兩隻金釵還算亮眼,整體打扮的簡單清雅。素月隨了娘的性子,也是一身簡簡單單的素麵衣裙。
隻有錦月尚小,被大紅繡花繈褓裹得一團喜氣洋洋。
林映月不免嗔怪,“娘……,你們也穿的太素淨了一些,過年呢。”
李氏笑道:“又不是出門串親戚,到自個兒家裏還講究衣裳?你這丫頭,在京城待久了也愛打扮了。隻不過你是小姑娘打扮應該的,我卻是不用了。”扭頭看看素月,“回頭你也跟著映月學學,拾掇拾掇,免得出門丟了林家的臉。”
素月是一個老實柔順的性子,含笑應道:“嗯,我跟大姐學。”
“哎呀。”林映月跺了跺腳,不由分說,拉著娘親和妹妹進了屋,讓丫頭抱了新衣服出來,“這些是我提前給你們做好的衣裳,先換上吧。”
李氏笑道:“我又不是小丫頭……”
“娘,你別總說這句了。”林映月不樂意,抱怨道:“你不是小丫頭,可你是林府的當家主母啊。這京城的人都是勢利眼,你穿的不夠富貴,人家就小看你,說你是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麵,豈不難堪?再說,衣裳我都做好了,快換上吧。”
李氏還在推辭,嗔怪道:“要換,也沒必要這麼急啊。”
林映月卻道:“柔姨娘等下要來請安。”
李氏的笑容瞬間消失,僵了僵,像是要生氣又強忍著不生氣的樣子。素月瞧著害怕,小小聲勸道:“娘,你別生氣。咱們路上不是都說好了嗎?別鬧,省得讓爹瞧了不高興,吃虧的還是娘啊。”
“吃什麼虧?”林映月打斷道:“娘是太太,柔姨娘不過是個奴才秧子,她還能翻了天不成?”替李氏捶了捶後背,“娘,你放心,柔姨娘翻不出浪花來。”
李氏原本想著柔姨娘就肝疼的,又沒主意。眼下聽大女兒這麼說,頓時有了主心骨,緊緊抓了大女兒的手,“映月,你可得幫著我啊。”
林映月習慣了娘親的懦弱無能,無奈道:“那你就聽我的話,先把衣服換了,好歹等下見麵不能露怯。”又吩咐丫頭,讓搬了首飾盒子過來,“你看,我讓爹給你打的金步搖,也有素月的,都是京城裏最時興的款式。”
李氏看著那金光燦燦的金步搖,還有上麵的碩大的紅寶石,驚訝道:“天神!這支不要得花多少銀子啊?太奢侈了。”忍不住埋怨女兒,“你呀,你呀,真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油鹽貴,白白糟蹋銀子。”
林映月惱了,“咱們不糟蹋,難道等著柔姨娘來糟蹋?!”
李氏頓時愣住無語。
素月見氣氛尷尬,趕忙打圓場,“娘,大姐也是一番好心。”
李氏咬咬唇,紅了眼圈兒像是要哭的樣子。
林映月看著這樣就沒好氣,可是又不能跟娘親對吵,隻得耐著性子勸她,“娘,從前在揚州的時候,我沒讓你在祖母跟前吃過虧,對吧?”
李氏鼻子裏“嗯”了一聲,還是眼圈兒紅紅。
林映月又道:“祖母是什麼身份?柔姨娘是什麼身份?我能不讓祖母欺負你,還能讓柔姨娘欺負你嗎?你若聽我的,就別哭了,趕緊把衣服換上。”甚至不惜威脅,“若不聽,那我就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