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宋揚受傷了!怎麼回事?”
電話那頭的人交代完畢火速把電話掛了。
手腕處感到一股強烈的力道,思冉那家夥,使出九陰白骨爪,差點兒把我的手骨捏碎。
我齜牙咧嘴地示意她輕點兒,思冉反應過來,連忙鬆手,緊張地問道:“宋揚怎麼了?”
我回撥過去,第一次電話沒人接,又堅持不懈地打了兩次,電話終於接通。直接開了免提。
電話那頭戰戰兢兢地說:“大姐啊,這事真不怪我啊,我是奔騰網吧的老板,宋揚在我這裏算是VIP了,平時我對他就跟對上帝一樣,絲毫不敢含糊。是他在網吧和人打架,被十幾個人圍攻,差點兒光榮就義。也怪他,遊戲玩得再厲害也要給沈三幾分麵子啊,以一挑十,把沈三他們打得落花流水,輸了錢是小事,害他們丟了麵子是大事,難怪就被打了,這就是勝者為寇,敗者為王,宋揚這孩子,智商太高,情商卻不夠……”
思冉一聽,剛才的勇猛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擔憂,哽咽著喊了聲:“宋揚……”就往山下衝去。
“等等我。”我無暇顧及“鐵拐李”,一想到宋揚被打得連電話都接不了,就揪心地難過。
顧得利見狀,知道今天的活動是完不成了,忙說:“我陪你一起去吧,到山腳下叫輛出租車。”
蕭墨突然喊道:“嘿!豬頭妹!呃……那個,慕小舞……”
要不是看在沒空理他的分上,我一定要跟他決一死戰,雖死猶榮。
“咱們的賬先記著,下次再算!”我撂下一句標準的江湖名言,天知道下次還能不能見到他。
他說:“咱們的事以後再說。這裏不好打車,我剛好有開車,要不送你們一段?”
不等我開口,顧得利已經冷靜地替我回絕:“謝謝,不用了,我們自己想辦法。”
誰知,跑在前頭的思冉耳朵出奇的靈,聞言迅速折返,像看到親人一樣抓著蕭墨的手:“就這麼定了,謝謝你啊。你的車在哪裏?”
顧得利欲言又止,我看他挺沒麵子的,和我一樣,隻好說:“你也一起去吧,要不就我和思冉兩個女孩子,隨便搭男生的車,挺不放心的。”
顧得利聞言,眼裏燃燒著難以言說的火焰,鄭重地點了點頭:“放心吧,有我在,他不敢對你們怎麼樣。”
身後,蕭墨那幫損友好死不死地吹起口哨。
山腳下果然停著三四輛車,令人吃驚的是,居然都是豪車!在此之前,我還琢磨著像蕭墨這種吊兒郎當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家夥開的也就比亞迪、奇瑞,但我顯然忘了看起來不像好人的人不開就不開,一開往往都開好車。這年頭,壞人比好人賺錢容易。
他上了一輛白色賓利,思冉毫不客氣地坐到副駕駛,我和顧得利坐後麵,車子呼嘯而去。
顧得利湊到我耳邊小聲說道:“這個人一看就是紈絝子弟,小舞,你怎麼會認識他?”
我說:“說來話長,往事不要再提。”
顧得利隻好轉移話題:“宋揚也是,好好的去什麼網吧,要是和我們一起爬山就沒這事了。沈三這個人我聽說過,原先職中的,後來因為敲詐同學被學校開除,聽說還惹過命案,他老爸幫他擺平了。上學期我們宿舍樓一高三學長不知道怎麼得罪他了,挨了三回打,回回都進了醫院。他很記仇的,宋揚惹上他算是倒大黴了……”
一席話說得我心驚膽戰。
說得思冉忍無可忍:“顧得利你能不能少說兩句!”
顧得利識相地再也沒說話。
我們到醫院的時候,宋揚還沒有醒,見到他的第一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躺在床上號稱宋揚的家夥,纏著一層又一層的紗布,裹得像個木乃伊,唯一依稀可見的腦袋腫得像豬頭,這個人……確定是宋揚?
那些人下手多狠啊,恐怕不僅僅因為宋揚過五關斬六將的通關技術,還因為他一張帥氣的臉。否則不會把他的臉揍得麵目全非。我以為隻有女人會妒忌長相,沒想到男人也會。
我心裏五味雜陳,鼻子發酸,卻拚命忍住不敢哭,隻是靠在牆壁上靜靜地看著他。
因為思冉,在見到宋揚第一眼的時候已經哭著衝了過去,哭得昏天黑地,日月無光。
和思冉比起來,我要是再哭,顯得分量不夠,悲傷不足,更關鍵的是,宋揚一直不喜歡我哭,每次我哭,他都毫不客氣地說我醜。
宋揚,你也有今天啊宋揚,任你是個外星人,也難逃變成豬頭的命運啊宋揚,你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啊宋揚……
他曾說:“要是有人一直求我一直求我,我就考慮考慮。”
我好後悔,要是我一直求他一直求他,他也許虛榮心滿足了就會去爬山了。
宋揚被思冉熱情的擁抱抱得喘不過氣,迷糊中呻吟了幾句。
思冉嚇得連忙鬆手:“我碰著你了……對不起,宋揚,你感覺怎麼樣?那些王八蛋,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說著,思冉又哽咽了。
可惜宋揚沒有再發出任何聲音。
他那麼安靜地躺在那裏,雙眼緊閉,隻剩微弱的呼吸。我突然有一股衝動,想上前用力地搖醒他,讓他醒過來嬉皮笑臉地和我開玩笑。
可我不敢。
醫生說,他傷勢嚴重,全身多處刀傷,幸運的是,沒有傷及骨頭。頭部初步診斷是腦震蕩,還有少量顱內出血,雖然不需要做手術,但要觀察一段時間。具體什麼時候醒過來,要看情況而定。簡言之,就是他還活著,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
醫生的每一句話都像刀,連標點符號都插進我的心裏。心裏的悔意越發加深,我為什麼要跟他慪氣,如果宋揚真的有什麼事,我該如何自處?
小時候,宋揚說過:沒有人可以欺負慕小舞,慕小舞隻可以被宋揚一個人欺負。
其實,你也一樣,宋揚。沒有人可以欺負宋揚,宋揚隻可以被慕小舞一個人欺負,隻是我從來不曾告訴你。
那一刻,悲傷洶湧而來,我再也抑製不住,捂著臉痛哭。
思冉突然“霍”地起身,朝門外跑去。
我沉浸在悲傷中不能自拔,沒有察覺她的反常,倒是顧得利,疑惑地喊了句:“佟思冉你去哪裏?”
顧得利的話提醒了我,我猛然驚覺,以思冉的性子,她一定是找沈三算賬去了!
就算她有練過幾招,但也是一介女流啊,何況對方那麼多人,萬一出點兒什麼事,她還有不為人知的疾病,到時候可就不是昏迷幾天,看情況蘇醒,有可能直接要了性命。
“壞了!思冉可能是去網吧找沈三!她不能受傷的,她有先天性痛覺缺失,會要命的!”
蕭墨聞言,神色一凝,二話不說,拉起我就跑。
心裏端著仇恨的女人真是潛力無窮,我們三人拚死拚活地追也沒有追上她,當然,客觀因素是由於蕭墨的車子進了車庫,沒能用上現代工具;人為因素是我們對思冉的潛力估計不足,以為很快就能追上,可是被我嚴重地拖了後腿,蕭墨要兼顧我,防止我跟丟;顧得利要兼顧蕭墨,防止他把我拐跑。
等我們到達網吧的時候,已經太遲了,思冉以寡敵眾,展開了一場驚心動魄的搏鬥,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思冉施展傳說中的武功,比起電視上誇張的飛簷走壁,顯得不那麼美觀,但是重在實用,招招製敵。
那些小混混,起初見她是個女生,壓根沒放在心上,還言辭羞辱一番。等嚐到厲害,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思冉算是個高手,和他們的野路子不在一個檔次,頓時原形畢露,拿出看家武器,把好男不跟女鬥的江湖道義丟到一邊,真刀真槍地和思冉幹上了。
思冉到底是個女孩,很快腹背受敵,一個小混混趁她分身乏術時朝她背後狠狠地劃了一刀,料想她會就此收手,誰知思冉不僅沒有退縮,反而越戰越勇,著實把他們嚇了一跳。
“我×!這臭娘們不怕疼的!”
他說出了在場人的心聲。
我們到的時候,思冉操著凳子瘋狂地砸著,殺紅了眼,就像地獄裏的修羅,她背後的純白運動服沾滿了鮮血,像一麵鮮紅的旗幟。
沒有人知道,她是一個痛覺缺失的女孩。
我衝上去,試圖阻止她喪失理智的舉動,可是她太警覺了,預感到有人靠近,凳子呼嘯著從我耳邊劃過,差一點點兒就砸中我,幸虧蕭墨手疾眼快把我拉回來,否則我也血濺當場。
“思冉!你受傷了!不要再打了!”情急之下,我隻好遠遠地提醒她。
思冉聽到我的聲音,一愣,停下手裏的動作。
沈三那個小人,見狀,乘機想給思冉一個措手不及。
蕭墨突然厲聲喝道:“沈勁秋!你給我住手!”
沈三聞言一頓,仍然朝思冉揮出砍刀。
蕭墨抬手抓起桌上的煙灰缸朝他扔去,煙灰缸打偏了,情急之下,蕭墨扯掉旁邊電腦的鍵盤朝他砸去。鍵盤占著麵積大,成功打中沈三的手腕,砍刀應聲落地。沈三一臉怒意地看著蕭墨。
氣氛一時膠著著,我上前死死地抱住思冉:“別打了,你受傷了,流了好多血……你怎麼這麼傻,他們那麼多人,個個身經百戰,跟他們動手吃虧的是自己……”
思冉恨恨地盯著沈三:“這些畜生,留著他們隻會禍害別人!”
大概習武之人都有俠士心腸,天生好打抱不平。可是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事都能打抱不平,也不是所有事都能通過武力解決。當然,思冉不純粹是替天行道,更多的是複仇。
沈三捏著手腕,吃疼地說:“蕭墨,你摻和什麼?這娘們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我,也不知道老子哪裏得罪她了。”
思冉推開我,朝沈三衝去:“王八蛋,你給我到宋揚麵前下跪道歉!”
沈三恍然大悟:“原來是宋揚那小子的馬子,怪不得,可惜了,這麼好的妞,便宜宋揚那小癟三。要不要考慮跟我啊……”
周圍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小弟們聞言發出陣陣猥瑣的笑聲。
聽得我怒火中燒:“閉上你的臭嘴!”
“你站邊去。”蕭墨把我拉開,對沈三說,“今天的事給我個麵子,宋揚和她們倆都是我朋友,俗話說不打不相識,改天有空大家一起吃個飯,這事就算了了。”
思冉大怒:“放屁!誰要跟他了了,這事沒完!”
我當然和思冉站在同一立場:“就是!這事沒完!”
沈三還想發作,見蕭墨冷冰冰地看著自己,隻好壓下怒氣,說:“今天我看蕭少的麵子,不跟你們女人計較。”接著,對思冉說,“告訴你家宋揚,這裏的網吧都是我的地盤,他以後不用來了,來一次我打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