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暴發戶和小村姑
我去找蕭墨。
數月沒有聯係，再撥通他的電話，那串數字依然了然於心。
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心突然狂跳起來，原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在聽到他微微激動又有些克製的聲音時忘得一幹二淨。
“小舞？”
我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有種的，今天傍晚六點過來我學校！”
說完我就掛了電話，生怕他說：“我不去。”要是他不來，我多沒麵子啊。
幸好，蕭墨看在朋友一場的分上給了我這個麵子，傍晚六點，他準時出現在校門口。
聽說蕭墨來了，思冉摩拳擦掌地說道：“陸浩那畜生呢？有沒有一起來？”
我說：“我隻叫了蕭墨，就算叫陸浩，他也沒有膽子來。”
朱彤“呸”了一聲：“賤人！畜生！”
然後我們三個人就像革命戰鬥的前鋒隊一樣齊刷刷地討伐蕭墨。
那個男人，好久不見，頭發短了些，變成小平頭了。在這個全民流行韓國明星金秀賢的發型的年代，他能把平頭駕馭得這麼好，真是難能可貴。但是，我們今天不是來欣賞他的風采的。
我趕緊拉回脫韁的思維，咳了一聲，走到他麵前。
“蕭墨，我真的沒想到你這麼齷齪！”
他很平靜地說：“慕小舞，你知道隨便用這個詞形容別人我可以告你人身攻擊嗎？”
思冉：“少來這一套，陸浩是個王八蛋，你和他關係那麼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都是一丘之貉！”
聽到陸浩的名字，蕭墨說：“關於耗子的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那天他是玩過了點兒，但沒想到險些玩出人命，他兜不住了才找到我，我也教訓過他了。耗子這個人是貪玩些，不過他已經知道錯了。”
朱彤說：“知道個屁，連個臉都沒勇氣露。做了錯事隨便道個歉就完了還要警察幹嗎？你讓那王八蛋親自過來，給我們梅梅下跪道歉！”
朱彤受過傷害，對渣男深惡痛絕。她很痛心地跟我說：“小舞啊，我以為程旭東已經是渣男的巔峰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在渣男這個領域，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幾個月。”
我說：“世上渣男千千萬，眼睛一定要擦亮。”
思冉說：“萬一沒留意遇到了，直接剁了他的命根子，讓他再禍害良家少女。”
我都懷疑陸浩是不是偷聽到我們的對話，所以躲著死活不敢露麵。
蕭墨說：“你們的意見我會向陸浩轉達，梅梅怎麼樣？她還好嗎？”
我說：“換了你，期末掛了幾科麵臨留級的風險，險些被陌生人強奸又掉海裏，又險些死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你能好嗎？你好給我看一下？你們有錢人就是這麼喜歡隨隨便便把一個人丟在荒山野嶺，很好玩是吧？四周一個人都沒有，伸手不見五指，又餓又冷，隨時都有可能死掉……”
往事湧上心頭，當初蕭墨就是這樣，讓我一個人留在海邊，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直到現在，我還清晰地感受到那份從骨子裏散發的恐懼。
他也想到了那件事：“小舞，那天是我一時衝動，後來回去找你，可惜沒找到。再後來，我看見你和宋揚在一起，你們還……”說著，下意識地看了看思冉，“就沒想打擾你們。”
我的心抽了一下，他看到了什麼？
是那天宋揚一路上抱著我，是我和他吵架的畫麵，還是……那個讓我迷亂也讓我自責的吻？
我驚慌不已，幾乎是哀求地看著蕭墨，希望他不要說下去。
蕭墨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好像在說，你看，慕小舞，要跟我算賬的是你，不敢算賬的也是你，你這勾引別人男朋友的小三，還有什麼資格替別人伸張正義。
我真的沒有資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在思冉沒有追究。
氣氛一時很尷尬。
一對情侶從我們身邊走過，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議論我們：“哇，你看，有錢人就是好啊，賓利跑車一停，三個美女都爭先恐後地要上車，看這架勢都要打起來了。”
於是我們三個人齊刷刷地朝著那對情侶怒目而視。
小情侶嚇得趕緊溜之大吉。
蕭墨說：“我替耗子向梅梅道歉，傷害已經造成，好在還沒到最壞的程度。耗子希望能對梅梅有所補償，不求她原諒，隻求自己心安。我個人意見是，既然錯已經造成，不要白不要，你們還有什麼要求盡管提，隻要能做到的，他都會盡全力滿足。現在，梅梅情緒不穩定，就麻煩你們多多照顧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們仨都跑出來了，萬一韓梅梅想不開怎麼辦啊？
於是沒敢再和蕭墨多說，趕緊回宿舍。
蕭墨喊住我：“小舞。”
思冉朝我輕輕點了點頭：“小舞，你先留下吧，有些事也該說清楚。”
我上了蕭墨的車，因為不想再站在外麵被人說成是等待富二代恩賜的女人。
他說：“你還好嗎？”
我說：“一般般。”
他說：“聽說宋揚走了。”
我說：“是啊。”
他說：“我以為你會留住他。”
我輕笑一聲：“我有什麼資格留他，留他的應該是思冉。”
他說：“就怕思冉留不住。”
我說：“你到底想說什麼？沒什麼事我走了！”
他說：“聽說你想找男朋友了？”
我說：“你怎麼知道？”
他說：“你相親都相到我大姨媽的嫂子的外甥，我能不知道都難。”
之前我決定要交男朋友，朱彤是有給我介紹過幾個學長，我掰著手指算了半天，也沒有算清楚跟他究竟是什麼關係。一抬頭卻看到他嘴角的笑意，才明白又被他耍了。
“你監視我！”我以為他消失的幾個月徹底離開了我的生活，沒想到，他隨時都知道我的動向。
一時間，我覺得身邊有無數雙眼睛，草木皆兵。
他說：“不要說這麼難聽，我明明是關心你。”
“我不要你關心，關你什麼事啊。”
他說：“我早說過，像你這麼笨的誰會要你啊，你千辛萬苦想勾搭個宋揚，努力了二十年也沒有到手，要以這個進度，等你找到正牌老公要四十歲了。我們認識一場，也不忍心看你變成大齡剩女，我就勉為其難，秉著拯救少女的心拉你一把，做你男朋友吧。”
整個過程，蕭墨都是一副受盡委屈、勉勉強強的樣子，讓人氣不打一處來。
這隻自戀張狂到令人發指的豬，我狠狠給了他一腳：“做你的大頭夢，我就是一輩子沒人要也不會委曲求全委身於你！”
“最毒婦人心啊，險些踢到我的命根子，慕小舞，你想守活寡嗎？”
我連他的大腿都沒有踢到，對他這種無恥的栽贓嫁禍簡直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
“你本來就是無能的太監。”
說完我就後悔了，這話說的……充分暴露了我的節操，但這不是關鍵的，關鍵是我的話激起了蕭墨的怒氣。男人最忌諱別人否定他的能力，尤其是那方麵的能力。
我想起上次的咖啡事件，天知道得罪蕭墨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果然，蕭墨聞言慢悠悠地轉過頭，看著我，目光帶著凜冽，整個車廂的氣氛降到冰點，一股濃濃的殺氣撲麵而來。
我是個欺軟怕硬的人，見狀趕緊道歉：“我就是說說而已，其實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太監，不過看你威武神勇、高大威猛的樣子也不像太監……”
麵前的空氣突然變得稀薄，眼前一雙火辣辣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伴隨著一句：“是不是太監，試了就知道。”蕭墨的身體已經重重地壓了下來。
……
腦子一片空白，所有想法瞬間宕機。如果說，宋揚的吻是溫柔的傾訴，那麼蕭墨則是霸道的索取。他像個侵略者，攻城略地，所向披靡。
不知道過了多久，玻璃車窗突然響起叩擊聲，我清醒過來，用力推開他，蕭墨的頭撞到車頂，眼神有些幽怨，繼而變成惱怒地看著窗外。
門衛大爺公事公辦地說：“這裏不能長時間停車，你們停太久了。快點兒開走。”
蕭墨低聲罵了一句：“Shit！”
我覺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蒼天哪，我都幹了什麼！居然和蕭墨這隻豬接吻！
上次被他強吻了，這次又是！連犯兩次同樣的錯誤算不算活該？
從小我媽就教育我，不要隨隨便便上別人的床，也不要隨隨便便上別人的車，我總是嗤之以鼻。可現在……
我下意識地想推開車門，可是蕭墨那小子把車子鎖得嚴嚴實實。見我一副窘態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促狹地看著我：“一個吻而已，就把你羞成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純情少女，誰能想到是曾經叱吒高中的‘喋血雙花’和轟動×大的‘雌雌雙煞’之一。”
“你說夠了沒有！”
“沒有。老實說，慕小舞，剛才你是不是很享受？”
“享受個屁！就當被狗咬了一口！”
蕭墨嗬了一聲，滿臉的嘲諷：“嘴上說著不要，身體卻很誠實嘛，也不知道剛才誰扣著我脖子，扣得我都快窒息了。那天和宋揚想必也是這種感覺，哦不不，不一樣，他是你的男神，你應該覺得何德何能能得到男神垂青，恨不得立刻以身相許。俗話說得好啊，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對你們女人也一樣，偷閨密的男朋友感覺特刺激吧？”
蕭墨的話仿佛在我臉上扇耳光，我覺得自己好像一個脫光了衣服等待臨幸的女人被鄙視和嫌棄，最後無地自容地隻有飲彈自盡才能平複羞辱。
他今天來，就是為了羞辱我的！
而我，居然還險些意亂情迷……
慕小舞，你真是賤！
“好了，你贏了，你什麼都是對的，我什麼都是錯的。是我淫蕩、風騷，妄圖勾引你這個富家子弟。是我像個傻瓜，真以為你會大慈大悲，不計前嫌接納我。我該為這種自以為是的幻想進十八層地獄！”說著，說著，我哭了，眼淚抑製不住地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