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學了,搬家了,離開了我生活了十五年的城市。我脆弱到沒有勇氣將那個老師的猥瑣告訴任何人,包括我的爸爸,它成了我心底裏最黑暗而茁壯的一個秘密。
從此我們化友為敵
到達新城市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我獨來獨往。爸爸依舊忙,對一名離異多年的老記者來說,城市早已失去它的意義,在他眼裏,隻有一座城市值得他奔赴,那就是新聞發生地。
不知從哪天開始,蘇蕾蕾開始與我走得很近。或許是我開始忘記一些事情,又或許是蘇蕾蕾天生的狐臭——請你不要笑,那時候的我選擇朋友的標準,就是她必須要有明顯缺陷。唯有這樣,我才不會感到那麼自卑。
我們一起吃飯,上完體育課一起去衝涼,買可樂。有時候,我們躲在音樂教室的最後一排說悄悄話。那時候有比肥皂泡還多的夢想。我隻願與蘇蕾蕾交往,沒有人知道,其實我是帶著我與她都是有缺陷的同類人的心理接近她的。
2000年夏天,我滿頭大汗地用自行車馱著蘇蕾蕾跑遍了這座城市的每個角落,終於找到了一家我們認為是最好的激光除狐臭的醫院。手術前,我陪她坐在醫院藍色的塑料椅子上,她忽然問我,你有沒有上過手術台。
我呆了一下。1998年的那張手術台在我腦海中閃過,還有那個斯文秀氣的醫生。他在檢查完後對我爸爸說,還好,處女膜沒遭到破壞。爸爸的表情如釋重負。
我看了看蘇蕾蕾,想,兩年過去了,我可以坦然麵對以前的種種了。當時的我還想,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值得信任的人,我應該說實話。所以我調整了一下呼吸說,有的。
其實我真傻,我不該對她說。我一直將她當作最好的朋友,是她在我最孤單最無助的時候,給了我友誼。我從沒想過她會出賣我,可是我應該想到,對一直渴望更多友誼的她來說,她是有可能出賣我的秘密,並用它去爭取友誼的。
況且,在手術以後,她不再是那個有缺陷的女孩子。
總之,當有一天,坐在我後麵的一個女同學遞過來一張字條,問我是不是曾經被人強奸過時,我像是被當頭打了一棒。我將那張字條撕得粉碎,然後微笑著回過頭,說:是蘇蕾蕾告訴你的嗎?她在撒謊!
從那一刻開始,蘇蕾蕾,我發誓與你化友為敵,形同路人。
你可以吻我,但不可以碰我
2001年的暑假又熱又長,我坐在被窗簾蒙得昏暗的房間裏,一家家學校地選。最後我將目光定格在蘭州。理由很簡單,它離我這裏很遠,而且在我們省隻招一名學生,這給了我莫大的安全感。
以我的成績,幾乎是毫無懸念地去了那裏。我刻意與以前劃清了界限,一遍遍告訴自己,楊悅月,你已經十八周歲,長大成人,你有足夠的智慧和能力努力生活,生活不過給了你一點挫折,不要被自己拖住後腿,堅強一點,勇敢一點。
我加入很多學校社團。我播音的節目逐漸紅了起來,在那個並不是人才輩出的西部學校裏,來自東部的我很快成了翹楚人物。大二時,我與冼紳開始戀愛。他是廣東人,他用粵語唱歌給我聽,用美麗的粵語說過我中意你,還有生日快樂。我尤其喜歡他說粵語時的口氣,溫柔得不像樣子。我學會的第一句粵語是你好。第二句是對不起。
有時候在蘭州街頭走著走著,我會突然感慨,冼紳,走到今天真不容易。他隻是笑,他並不理解我說這句話的真實用意。他並不知道楊悅月能夠站在2002年的蘭州街頭,跨越了多少辛酸與屈辱,淌過多少淚水。
可是那又有什麼要緊。我已經決心忘記1998年,他知不知道理不理解都不是那麼重要。重要的是漫天星光下,他會牽起我的手,像個老牌紳士那樣輕輕吻一下,然後看牢我的雙眼說,感謝上天讓我們相識。
雖然肉麻,卻讓我感覺到幸福大概就是這般模樣。
有一天晚上,或許是他認為時機成熟了,或許是情不自禁,老牌紳士吻我的時候,雙手開始遊走。當他透過衣衫即將解開我的內衣的背扣時,我忽然一抬手,狠狠地給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在朦朧的夜色裏,仿佛利器劃破了布帛。
他有些蒙了。其實他是那樣容易靦腆與膽怯的小紳士,眼神裏有驚惶與問詢。他抱著我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的嘴巴動了一動,卻什麼都沒有說。
我該如何跟他說,在那關鍵的一瞬間,我突然想到了那個猥褻我的老男人。他肮髒的雙手,他那把蠻力,以及無數個在夢裏還在反抗的瞬間。
我才二十歲,我該如何跟我愛的男孩說起那個令人絕望的1998年。它將我的人生,斷然劃分成一半明媚,一半憂傷。這不算悲哀。最為悲哀的是,我始終在憂傷裏沉沉浮浮,一次次跌落。
生命中最悲哀的事是在遭遇不幸後失去麵對生活的能力
2006年春天,我穿著長至腳踝的大衣走在倫敦的大街上。穿過這條街,就可以回到自己居住的小公寓了,雖然沒有下雪,溫度依然很低。路邊的髒水都結冰了,走在上麵,哢嚓哢嚓像是踩著碎玻璃。我回味著剛剛在學校,從播音室裏出來的時候,Mr.Brown對我說的話:楊,你的這把聲音,無論在哪裏,都將會是最紅的一把聲音。
回到公寓,打開電腦,上網,信箱裏躺著冼紳的第52封來信。
自從2002年的那一巴掌以後,我主動與冼紳疏遠。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悲傷與絕望。或許是我太敏感,或許是我太脆弱。一年後,我辦了休學,來到英國留學。
他堅持給我寫信,我始終沒有回複。
其實我多麼希望有那麼一天,我可以這樣給他回信:冼,你總是問我,為什麼不愛你,離開你,杳無音信。你可知道,我人生中曾經的一場噩夢,1998年,我在父親出差期間去江西度假,遭人猥褻,並被很多人重複傷害,不再相信與感激。幸好,如今我提筆給你寫信,是我已經明白,生命中最悲哀的事不是遭遇不幸,而是在遭遇不幸後失去麵對生活的能力。
最好我還能站到他麵前跟他說這段話。但是這個春天,我還在繼續冬眠。
王府井大街001號
我和安戴意氣風發地走在王府井大街上,櫥窗映射出一對中等樣貌、中等收入的都市女郎。
文/優遊
人生中第一次心靈交會
“王府井東長安街一號,東方廣場寫字樓。”我掃一眼新收到的邀請函,上麵說6月6日將舉辦一場慈善晚會。我會去的,不僅僅為了報道,更因為好友安戴曾經說過,她就在那棟大廈裏工作。
我永遠記得優等生黃翌與差生安戴如何結盟。那時我還是高一(6)班威嚴的班長,當一名麥田守望者,協助老師監督不安分分子。一天,走到安戴桌邊,發現這丫頭在慌慌張張地塞什麼東西。
什麼啊?
沒什麼。安戴羞澀地笑,她有一張異常明媚透淨的臉,和身上明黃色的短裙一樣招搖,手心上攤一個小本,赫然寫著《大話西遊3》,粗枝大葉的筆法吻合她一貫的作風。
她應該進黑名單,可安戴的一句話讓我心軟:“我喜歡紫霞,你喜歡不?”我祈求了這麼久,天上終於掉下一個知己。連上大學的堂哥都看不懂這部電影,而我如獲至寶地把碟片藏起來,一次次回放,淚流滿麵。
難得碰見知心人。
下次小心。我對這個成績排名三十多位、從不入法眼的女孩說。
在王家衛與劉鎮偉的洗禮中,我們完成了人生中第一次心靈交會,成為死黨。
我想拿錄取通知書交換這句話
死黨的含義是什麼?
比如,把從不外傳的英語私家秘籍相授,一個月後檢查學習成果,恨歎,有心殺賊,無力回天。比如,為我頂包。吃熱幹麵所以英語課遲到,安戴搶先表態:我不對,我貪吃。也許真心感動了天地,頭一遭,英語老師笑一笑說,進去吧。
長輩們憂愁地說,那女孩除了模樣俊點兒嘴巴甜點兒腦袋笨點兒外一無是處。我們偏偏這般鐵,發誓一輩子做好朋友,無論貧富、疾病、成績差異,還擊掌為盟。
直到有了那份留言。
2000年4月,同學錄開始大行其道。“你是同學羨慕的對象。”“祝你考上北大清華。”有一條稍微與眾不同,“真希望擁有安戴的美貌,黃翌的才情。”得意揚揚地拿去與安戴分享,她也興奮不已。到晚上就寢,黑暗中我收住傻笑,似乎有一把鈍刀,在身體內慢慢地銼。究竟為什麼?我不明白。
高考成績出來後,很多人上門道賀。一天,我去給班主任送謝師酒,碰見一個女同學。她隨我一道出門,一言不發。武大也是一類重點啊!我真心真意祝福她,接下來的反應始料未及。她冷冷地看著我:“黃翌!恭喜你!所有人都祝賀你考上了P大,誰在乎我們花落誰家?有句話埋在心裏很久了,我討厭你!”
是的,隨著高考一錘定音,優等生黃翌也該退下舞台了。與此同時,差生安戴卻戲劇性地獲得了普遍的同情,她以3分之差無緣大專線,選擇複讀。暑假裏尾隨安戴四處赴宴,許多同學看我踏進門檻,第一反應是驚愕,然後陌生。他們以客氣而冰冷的態度接待狀元,卻以親熱的、把酒言歡的方式對待落榜生。更有甚者,一個男同學借著酒醉,赫然拉著安戴的手說:“有句話埋在心裏很久了,我一直很喜歡很喜歡你,好好努力哦,我在大學裏等你。”
電光石火的一刹那,我想拿錄取通知書交換這句話。
長這麼大,從未有人或開玩笑或深情地對我說過這句話,難道我少女的細膩、柔情、千回百轉,都獻給了周樹人、愛因斯坦和鐵木真?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
第二年,安戴考取了本省的一所大學。像是報複,一年之內,她痛痛快快換了三任男朋友。我也不甘落後,我穿ETAM的帥氣T恤,報名參加學生會,打造一個開朗、富於愛心的形象。“再造工程”似乎很成功,四年大學我得到了想要的一切,留京工作,國字頭企業,還有,男友很乖很聽話。
偏偏在2004年的春天,安戴殺來了北京。
我以為自己百煉成鋼,但男友見到安戴,一瞬間表現出來的驚豔仍然刺痛了我。我想邀請安戴與我同住,她告訴我,已經有住處了,在亮馬橋。安戴的“府邸”是座外銷公寓,保安耀武揚威地檢查我的身份證,一筆一畫地填寫18位號碼時,我忽然滿腔怒火,回想自己一個重點院校的畢業生,為了求得單位的一間地下室,低眉順眼求爺爺告奶奶。她憑什麼輕而易舉地擁有這一切?
安戴告訴我,那公寓是她男友的。他們在網上認識,會過幾次麵,就過來投奔了。我低著頭想自己與男友在冰天雪地裏如何墜入愛河,每次經過別人家的燈光,就痛楚地感覺自身的卑微。安戴說她找到工作了,公司在王府井大街001號。而我,每天上班,都得坐9字頭的遠郊車,它位於五環外。
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
如今換作美貌女子安戴對她的好友滔滔不絕。我禮貌地微笑著,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波瀾不驚。可安戴的一句話,讓我最終無法保持風度:“這是家外企,試用期月薪七千。”
什麼?我尖叫起來,嗚咽裏帶著午夜最濃黑的悲涼。
工作是最後的領地
作為二十一世紀的女子,我明白有許多事上天注定不會給予公平的。身邊不乏讀到博士後的師姐,暗羨坐寶馬、大專(或中專)畢業的佳人。我們可以容忍安戴們住酒店、刷白金卡、受男人關愛、十指不沾陽春水,但有一條底線不可以被侵犯:她們憑美貌博取好工作與高薪。
工作是最後的領地。失去了這塊領地,我們再無險可守,痛失最後的尊嚴。
以後比較長的一段時間內,我被安戴拉出來當陪練,她請我吃飯,談論些工作上的棘手問題。我鄙夷地笑,一邊指點迷津,一邊不客氣地吃下日本料理。懷才不遇的人多著呢,聰明如我,領導隻肯開兩千月薪!那天告別時,一貫打車的安戴突然非要跟我坐地鐵,還說身上沒帶錢,讓我借她三百。我住一線,在換乘口下了車,她在車窗裏朝我招手。我呆呆地,隔著玻璃注視著這個在地鐵裏也衣著優雅,眉清目秀的好友。這身影沒完沒了地壓迫了我快五年。它麵無表情地昭示著成人社會的法則,努力不等於成功,外表才是最重要的。
可我不服氣。我憑什麼要服氣。
原來好朋友也會越來越相像
“我的工作地點在東長安街1號,分機請撥001。我的職位是總裁秘書。”安戴說過。
在她由普通職員坐火箭飆升到總裁秘書的奇妙旅程內,我一刻也不敢停止自己的步伐,跳了槽,惡補了法語,考進一家時尚媒體當記者,地址也位於二環內高檔寫字樓。Tnnd,終於有勇氣直麵當年的好友。
此前我不登門,不撥她的分機,盡量避免一切刺激。今天,您好,請撥分機001——“您好,這裏是××公司,請問您找哪位?”職業的、訓練有素的聲音,一聽就是前台。可又那麼熟悉,在十八歲時誘惑過一個班的男生的聲音。我呆了半天才囁嚅著問一句蠢話:“安戴,怎麼回事?”
2006年已經不流行紙質同學錄了,大家習慣在一個名叫5460的網站上勾勾搭搭。安戴吩咐我去看半年前她灌的一篇,設置了密碼的帖子——
“一直以來,總是含含混混地告訴黃翌,我所擔任的‘總裁秘書’的真正含義。在一個大公司,秘書也分為很多層級,我不幸,恰好屬於最低的那一級。
“因為不自信而引發的隱瞞,黃翌從來沒有遭遇過吧?高一時被英語老師堵在門口,因了她的存在,老師變得很好說話。除了爸媽給的樣貌,我沒什麼東西輕易得來,高考兩次才考上,化妝、買衣服,樣樣投入,才對得起男友心中的美女形象。黃翌多好,隻談一個男友,就忠心耿耿一馬平川。
“很多人都奇怪於我與黃翌的交情,其實我喜歡她的理由很簡單,就像在北京,偌大的城市有她陪著我坐地鐵。那天我和男友吵了架,借她三百塊錢想買火車票回家。當時,她在車窗外久久地站著,目送我離開。
“因了這揮手,我決定留下來。
“真的感謝,你陪我一起走過的這段歲月。”
從小到大,被許多人問過同一個問題:“你們怎麼會是好朋友?太不一樣了!”流行的版本是,才女與美女相逢,就該玩命PK,互撬男友,互拆牆腳,才不辜負各自的出身,愚蠢地敵視與嫉恨。所幸,優等生黃翌與美女安戴最終選擇了互相中和,不自覺地激勵與靠攏。
參加完慈善晚會,我和安戴意氣風發地走在王府井大街上,櫥窗映射出一對中等樣貌、中等收入的都市女郎。
原來好朋友也會越來越相像。
午夜的木偶不憂傷
原來在這場事件裏,我們都是發了瘋的木偶。
文/蕭晗
如果真的沒關係,現在想想那多好
我穿著黑色的緊身練功服,看著鏡中的自己,因為天氣幹燥,我的嘴角起了一層皮屑,用舌頭舔舔還特別疼。那是1999年的初秋,我一心要考舞蹈學院。
舞蹈房的大考開了,一個年輕柔軟的身影緩緩走過來,是田藝蓉。她遞給我一款曼秀雷敦的橙子味潤唇膏,那是十六歲的我特別想要的東西。擰開蓋子旋出唇膏抹到嘴上,清涼芬芳,嘴唇閃閃的,仿佛有了一層神秘的光。
田藝蓉微笑著說:“太晚了,今天先去吃飯吧。”我並不喜歡她這樣的殷勤,不像師生,倒像朋友。其實,她也不過二十五歲,大學剛畢業就分到我們班做了班主任,第一天起就似乎特別關照我,在食堂打飯時還給我夾菜,同學們都很詫異。
同宿舍的楊瑞坐在我床上說:“快說,你跟田老師什麼關係?她為什麼對你這麼好?”我想起田藝蓉那張標致的臉,那麼白皙,突然覺得討厭起來。誰稀罕呢?弄得很親熱的樣子,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像一場陰謀!我撇撇嘴:“我可跟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他轉頭時我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
隔壁班的韓軍撐著自行車,嬉皮笑臉地叫我:“許洋洋,晚上我們一起去廣場看節目吧。”我盯著他臉上那道青色的疤,聽說是上次打群架時落下的,低聲說:“晚上還有很多功課。”他抬起手,嚇得我別過臉去,他笑起來:“你以為我會打你啊,看完節目就送你回來。”隨即把手搭上我的肩膀,壓得我不敢再出聲。
往中心廣場走的路上,韓軍買了兩份餛飩,怕被風吹涼了便擋在我麵前,催促我吃。我反感他對我的好,隻想飛快看完節目好回學校,正咬著嘴唇,廣場中央的音樂響了起來。
站在人群裏,我隻及韓軍的肩膀,當舞台上的演員紛紛出場時,我還是踮了踮腳。韓軍的手順勢扶住了我的腰,剛要躲開,突然他指著前麵十米遠的地方說:“看,田藝蓉!”
我抬眼望去,沒錯,是田藝蓉。她身邊的那個男人緊緊拉著她的手,背影卻熟悉得很。我死死盯著那個身影,心慢慢揪了起來,男人轉頭時,我還是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是爸爸!我想衝上去,兜頭而來的沮喪和難以置信卻讓我挪不動腳步。
有一刻我希望她永遠消失
那天晚上風一起,我凍得全身發抖。茫然地走在大街上,想起田藝蓉對我的種種,原來是這般見不得天日,一股惡心和仇恨的滋味在五髒內翻湧。還有我的父親,他在轉頭那刻的不堪,猶如一個晴天霹靂,讓我恨不得當即死去。
第二天,我接到媽媽的電話,她在電話裏聲音很微弱,我慌得屏住了呼吸,她問:“洋洋,媽媽在你心裏的地位有多高?”我強咬著嘴唇問:“媽媽,怎麼了?”媽媽哭了起來:“沒事的,媽媽想你了。周末回來給你燉湯喝。”
我懸著一顆心,不確定她是否已經知道,剛要脫口的話被生生咽了回去。
好容易熬到周末回家,媽媽一見我就哭了起來,卻一句話不說。爸爸係著圍裙在廚房裏做飯,我呆呆地看著這個身影,恍惚得很。他扭過頭說:“你媽腰椎骨質增生,躺著休息就好。”我一下想起了田藝蓉,心頭的恨被迅速激發,我擺脫不了她那張狐媚的臉,那一刻我真希望她立即死掉。
這快感並不猛烈,我需要更歇斯底裏的出口[離我想要的歇斯底裏相差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