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於市中心的瘋狂電影院每天接待成百上千尋求瘋狂的年輕人。此影院播放且僅播放恐怖類電影。影院裏的裝潢更是匠心獨運的模仿電影布景,特定的電影有著特定的放映廳,諸如喪屍裝扮的工作人員,顯現白袍女鬼的玻璃牆,特製座椅下觸碰看客雙腿的機關。
偶爾也有些驚喜,如電影放映過程中突然斷電,一片漆黑中,一個帶著麵具手拿電鋸的高大男人破門而入,咆哮中斬斷一具屍體,電鋸高速運轉的聲音與女生的尖叫聲混作一團,看客的腎上腺素飆升。當然,所謂的屍體不過是橡皮假人,會有工作人員在場內維持秩序,不會引起不必要的鬧劇。
許多尋求刺激的年輕人,或拉幫或結夥,三五成群,互相壯著膽子,偶爾來句玩笑諸如哥粘在凳子上起不來了之類,嘻嘻哈哈笑作一團。
更多的觀影人群是情侶,越是嚇人越能表現男人陽剛的一麵,在女友嚇做一團時將其緊緊摟入懷中,既貼了女友的心又順了自己的意。
正因為迎合了年輕人心裏,票價水漲船高,同類型電影的票價高於其他影院三到四成,成為眾影院豔羨的對象。
瘋狂電影院的候影區符合當下的設計潮流,進入影院大門,就會看到一整麵牆的led廣告屏幕,反複播放時下熱門的電影花絮,在屏幕右手邊放著三五台自動售票機,左手邊圍柱一圈木椅。或坐或站,拿著手機刷著屏幕的人。左手邊是購票區,賣爆米花和可樂的小商鋪,朝前走是一個長廊,在轉角處有三五灰色長沙發,在長廊兩側牆壁上懸掛著大型廣告屏,與led屏幕功能一樣。一條隔離帶將長廊分割成兩部分。盡頭便是檢票區。
距離電影播放還剩不到二十分鍾。
王媛摟著鄭昊的胳膊,親密地貼在一起。鄭昊看了眼長如遊龍的排隊大軍,不由得在心裏長長地歎了口氣。記得多年前和許娜也看過很多次電影,多麼熟悉的場景啊。許娜喜歡枕著胳膊,那樣很有安全感,每次都被枕到酸麻,她喜歡愛情,男女主角天崩地裂地愛情故事總是讓她哭的稀裏嘩啦的,衣服總粘上點點淚痕,需要準備很多紙巾,電影結束後,還要哄孩子似的拍打許娜的肩膀,撫摸她的頭發。。。
記憶的閥門被適時關閉,因為王媛那張笑臉貼了過來,她搖了搖鄭昊的胳膊。
“你在想什麼啊大耗子(王媛給鄭昊起的愛稱,單獨在一起時叫大耗子,人多時還叫鄭教授)”
“沒什麼。”鄭昊並不想告訴王媛這些舊事,見王媛兩眼不挫神地盯著自己,連忙說去買爆米花可樂,以緩解尷尬之情。
購買飲料的人也很多,亂軍叢中,郝大力從遠處晃晃蕩蕩走向這邊,這郝大力與自己來往密切,萬一讓其知道秘密,後果可想而知。於是扯起衣領擋住麵部。身旁的男女見其神態乖張,不由捂嘴偷笑,指指點點,鄭昊自忖顧不得旁人眼光,性命要緊!
這鄭昊也是倒黴鬼纏身,越躲著反倒越躲不開。郝大力今日也是來瘋狂電影院看電影。身旁的女子穿著白色漏臍裝,下穿粉色超短裙,身量苗條,體格風騷。郝大力似乎特別喜歡那女子,臉上的笑容像一朵茁壯的向日葵,眼角的皺紋舒展又堆起,仿佛手風琴的百葉。
如今的郝大力與當年今非昔比。他似乎頗受財神爺的垂青。經營著城裏最大的手機賣場,一家大型民族飯店,兩家口碑不錯的連鎖超市。
連年瘋賺中,每年還要支付高額的房屋租金,每月為自己那台高級轎車保養,每天審核員工的工作情況並進行點評。餘下時間便是數錢,數到手抽筋,數到眼發花,數到後來,終於數膩了。
便開始琢磨怎麼花錢。
郝大力無法忘記上學時看過的那些雜誌,那些圖片至今仍刻在腦子裏。錢當然要花在女人身上!想了三天三夜,他決絕地一拍大腿。
鄭昊都不記得郝大力到底換了多少女人,但無論他多麼花心,自己癡情好丈夫的形象卻深深刻印在旁人腦海裏。尤其是,經曆了海浪地洗禮,郝大力嘴現在特別碎,讓他知道等於拿著大喇叭在市中心廣場喊。
就在鄭昊百爪撓心地焦慮中,郝大力沒有懸念地看到了鄭昊。
“那人幹嘛呢?扯著衣服擋住臉了嘿。”
“不要管他了,可能是個精神病。”
“去看看,看看他長啥樣,老子什麼人都見過,就是沒見過神經病,今天開開眼嘿。”
郝大力轉到鄭昊的正麵,兩人四目相對時,都驚叫出聲。
“幹嘛呢這是?”
鄭昊自覺丟人,放下了衣服,看了看郝大力,目光又掃向兩人攪在一起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