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寺是禪宗的祖庭,禪宗修行的禪法稱為“壁觀”,就是麵對牆壁靜坐。由於長時間盤膝而坐,僧人們就以習武鍛煉,以解除身體的困倦。蘭若寺的弟子也一樣。
蘭若寺的弟子們每天必做的事情除了早晚課,還有就是晨跑,無論刮風下雨。每天淩晨四點準時起床作早課,誦讀經文。接著就是清掃庭院,然後開始由大師兄帶領著晨跑。從蘭若寺向山下出發,在山腳繞著藏龍山晨跑。晨跑的時候,每個僧人的腳上必須綁著重重的沙袋。一來是為了加大運動量,二來是為練少林輕功打基礎。當然,年紀尚小的和尚可以適當減少運動量,全憑大師兄明鏡決定。
一隊黃衣僧人沿著彎彎曲曲的山路有節奏地跑著,穿過翠色的竹林,僧衣輕盈地擺動著。“大師兄,師妹什麼時候回來。”一個和尚邊跑邊問帶隊的明鏡。“快了。”明鏡敷衍似的。“那泰階呢?泰階去和廣空大師學了那麼久的洪拳,也該回來了。”和尚繼續發問。明鏡那張一貫寫著嚴肅的臉回頭正對著發問的和尚,眼睛突然瞪大:“跑步!”沒有師弟再問了,一陣風飄過藏龍山腳下的田野。
一陣輕快小跑回到了蘭若寺,寺門外的大榕樹下站著一個人,正在抬頭看山門上的“蘭若寺”的牌匾。那人不太高,一米六的個頭,很瘦,背著個包,這是從遠處能看到一個縮影。蘭若寺眾弟子停了下來,大師兄一看,臉頓時陰沉了下來:“看打!”其他弟子有些糊塗地站在一邊幹看著。那人也不退懼,不行禮就開打了。小和尚剛才掃落的幾片樹葉隨著兩人動作飛快引起的風旋轉飛舞起來,大榕樹的須發在晨風裏飄搖。大師兄隨手抓起一根棍子,使棒;那人也挑起一竹竿,當槍。兩人棒起交響,眾僧越看越糊塗了。“大師兄睡多了吧。”“別出聲!看高手對決!”最後,那人左手抓住大師兄的棒,笑了起來:“大師兄不見長進呀。”“師妹練得不錯。”這個正是程般若,那個從學校畢業出來的蘭若寺女弟子。很瘦,但是絕對不是柔弱。那雙眼睛可以用水靈來形容,就像是玉泉的水沉澱在裏麵了。鵝蛋臉,高挺的鼻梁,最明顯的就是那雙有神的眼睛。“快去見師父。”眾僧和程般若湧進了寺門。
跨進山門,般若的腳步飛快。甬道兩邊的蒼鬆翠柏綠得出油,甬道盡頭就是供奉四大天王的天王殿。但是師父不在天王殿,師父現在應該還在大雄寶殿裏誦經。這個大殿對她來說,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熟悉,她幾乎所有的記憶都離不開這個地方。曾經呆呆地跪在蒲團上,看著寶殿裏的如來佛慈祥地看著自己,藥師佛和阿彌陀佛在他的左右,兩側的十八羅漢金光閃閃。這個對於她來說不僅僅是師父的人,她已經四年沒有看到了。
師父果然在誦經,他念的是《心經》,般若好久沒有聽到師父念《心經》了。“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渡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大師兄讓其他師弟先到練功房練功,他和師妹就在大雄寶殿門外聽師父誦經。智遠方丈念完《心經》突然停了下來,緩緩地轉過身來。“師父。”
方丈已經很老了,老人斑爬在他臉上,但是那雙眼睛卻是十分地精神,似乎可以洞悉一切事情。袈裟退色了,但是很整潔。般若一時間竟然忘了合掌行禮。
這個孩子比走之前瘦了,個子似乎高了一點。一件白色T恤,運動褲,泛白的球鞋,眼睛顯得比以前大,但很有神,和方丈的有神甚至有點相似。“收拾東西,和師兄弟一起到練功房去吧。”智遠方丈也不多說話就轉身繼續誦經了。般若並沒有因為師父平淡的表情而感到失望,因為她從小就在師父的眼下長大,她了解師父的性格。
於是般若不再說什麼,明鏡幫她把東西提到遠音閣去。到了遠音閣,般若從書包裏拿出一個布囊,遞給大師兄:“這是師父給我寄去的錢,我沒有用,現在把它交給寺裏。”“你在學校怎麼辦?”明鏡雖然平日裏一臉嚴肅,但是對這個師妹絕對是疼愛有加。“在學校有時間我就自己去工作,自己還有一些留來辦正事。”般若說的“正事”,明鏡知道是什麼。將般若交給寺裏的錢收下:“到練功房吧,明空他們早等你回來了。”般若知道這幾個師兄弟肯定是以為她的功夫退步了。要知道她的功夫上學之前可是眾師兄弟中排行第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