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視劇裏的情節是這樣的,一覺醒來,天地變色,世界換新顏,天高海闊,正能量滿塞在心間。
但不包括範萌萌。
範萌萌醒來時,還清晰的記得自己是如何在迷糊的狀態下躺上病床,又是如何在夢中遊走,夢裏的那位小哥,略微有點腦子,都會立刻明白,正是顧先生本人。
範萌萌急出一身冷汗,心髒噗通噗通,緩慢的,如向無邊海底靜靜墜落的一片枯葉,眩暈而無措。
她凶悍起來,不亞於這世間任何一個女漢子。
範萌萌一言不發,上前抬手輕鬆刮辣的就狠煽了顧先生一記耳光。
顧先生猝不及防,被打得整個人都向後倒。倉促間失了重心,向後一倒,扶住沙發,趁勢跌坐。
範萌萌吃不得苦,但跆拳道的底子還在,一招一式,有模有樣,顧先生不還手,不求救。房間裏就隻有他們兩隻,他護住頭臉,悶聲不響的挨揍。
範萌萌從來不知道,原來腳踢在一個完全不抵抗的人身上,是一種如爆竹裂開的聲音。沒有煙花的盛放,沒有潮水般的歡呼。沒有喜悅,沒有幸福,沒有甜蜜。施虐帶給範萌萌的,不是快感,而是更深的痛楚。她哽咽著問:“為什麼?為什麼?”
顧先生一身狼狽,衣服皺了,皮下全是淤痕。俊臉完好無損,但眼神卻晦暗無光。
他沒有看範萌萌,象是不敢。隻啞著嗓子低聲說:“請你相信我,我以人格向你保證,你在生理上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領隊的醫生,想必你也認得。是俞老。你就算不信我,也應相信俞老的仁心醫術。我們隻是,”
“隻是什麼?”範萌萌逼問。
顧先生眼神閃爍,默了一默說:“一種心理治療的方式。我有病,不能再拖。”
範萌萌氣得淚流滿麵,罵道:“你有病就上精神病院啊,你有病難道我就是藥引子。姓顧的,你真是欺人太甚。我告訴你,我會告你到死,讓你在你應該呆的地方渡過餘生。”
範萌萌再也不想在這個地方呆下去。
她憤然向外走,卻忘了,此刻的她還光著腳,連襪子也沒有穿。
天涼地寒。唯有她的一顆心在灼熱的燃燒。
顧先生變了臉色,一溜小跑過來扶住她,嘴裏不停說:“當心凍壞了,寒氣最傷人。身體是自己的,我總是在這裏,想跑也跑不掉。你想撒氣,什麼時候不行,非得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快坐著,聽話。”
男人力氣大,顧先生半拖半抱,居然就把範萌萌扶回沙發結結實實的按好。如同魔術一般,顧先生拿出一雙全新的襪子,抬手就往範萌萌腳上套。
這樣親密的動作,這樣稔熟的手勢。
範萌萌被唬得呆了,一動不動象隻木偶。
先左後右。襪子套到後跟她才反應過來。依舊是身體的本能,腳尖崩直向前,正好踢中他額角。顧先生疼得一聲悶叫。
是哪兒,是哪兒?難道是眼睛?
範萌萌沒那麼心狠,她就是嘴硬。她的手比激憤的情緒更顯表白,範萌萌扶住顧先生的頭,左望望右看看,著急的問:“傷著哪兒了?眼睛還看得見嗎?”
顧先生的手在空中摸索,眼神茫然,仿佛半點焦距也無。
“左眼。”他哼哼著說。
範萌萌伸出一根指頭在他眼前晃,“這是幾?”她問。
顧先生遲疑的回答:“二?”
範萌萌急得眼淚都下來了。“快,趕緊上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