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依約到了那立馬峰下,此時星月稀疏,夜色一片深寂。黃山號稱兼攬天下群山雄奇,那對馬峰為其東南主峰,在深夜中,見到這奇峰聳入黑夜,山體雄奇,便如駿馬騰躍。幾人剛剛走進,就聽到一個女子軟綿綿的聲音說道:“妹妹說的不錯,如今我已經不再是無花宮弟子,無花宮宮規自然也就管不了我啦!”另一女子氣急敗壞的說道:“梅落雪大師姐,雖然當年宮主將你逐出宮去,但我蓮華卻嘴裏、心裏仍將你當做我大師姐,你又何苦苦苦相逼?”
梅落雪冷笑道:“隻要妹妹將‘分花合歡劍’的劍譜借我看上幾眼,梅落雪立即離去,絕不糾纏!”蓮華怒道:“劍譜乃是宮主賜贈,怎好隨意借人翻閱?大師姐,我知道你仍然忠於宮主,這些年來你苦追藍凝紫不放,便是希望將功折罪,好讓宮主重新收你入宮,若今晚之事,傳到宮主耳中,你還能重回無花嗎?”頓了一下,蓮華又好言相勸:“大師姐,你若現在離去,我決不會將今晚之事,讓宮主知道!”
梅落雪哼道:“無花宮那個無情無義之地我早就不再留戀,蕭宮主偏聽偏信,更是昏聵直至,我早就不想呆了!”蓮華向來最是敬重宮主,聽她言辭中對蕭宮主甚為不遜,不由得怒火更炙,叱道:“你竟敢對宮主口出不遜?”跟著就聽到雙劍交擊的錚錚脆響,間雜一陣風鈴叮叮響動。
陸伯濤等人聽到風憐、蓮華等人的吵鬧,知道無花宮中發生了內訌,此事大利於己,不禁暗暗歡喜,當下躡手躡腳,悄悄靠近,伏到一旁草叢中將身子隱藏起來,靜待無花宮內訌升級。今夜正好是月圓之夜,此時陰雲散去,中天繁星點綴,溶溶冷月泄在立馬峰前,隻見月色下,兩身長纖娜的女子纏鬥在一起,如繞線匝,寒光劍影,映著皎溶冷月,繚繞成團。
立馬峰下,十數名無花宮女弟子分立兩排,均做西域胡女裝飾,都是韶美如花的靈美女子。汀蘭等三名女子站在最前麵,卻不見那日間見到的那女童潤兒。
陸菲青識得那個同風鄂激鬥的女子,乃無花宮名花四媛之首的蓮華,借著月色,可見佳人風采一如往昔,一身絳紫紗衫,膚若雪月,容貌豔如嬌花,身法靈動間,絢衣彩帶繞身而展,極是美豔動人。風鄂雙眸明燦,如珠目流轉,也一如七年前,嬌媚不可方物,身形展動間,風鈴叮鈴鈴脆響。
無花宮乃女子一派,宮中武學然難脫女子嫵媚、溫婉之氣,兩個女子出手對攻之間,更是挽不盡的婉媚嬌嫵,乍一看來,二女哪裏是武功對決,倒似是以劍為舞,相舞相和。風鄂的顏盈劍劍影聚合不定,彷如花開花閉,蓮華則長劍紛挑,將風鄂如綻花顏的劍招一一挑開。
兩人分屬同門,風鄂武功本在蓮華之上。但蓮華所用的“分花合歡劍”,乃是無花宮宮主蕭燕翎的新創,風鄂未曾見過,一時無所適從。但蓮華卻對風鄂武功的每一招每一式都十分清楚,隻看她起手式,就可知道她將使用什麼招數,漸漸的風鄂竟隱隱被蓮華蓋了下去。
風鄂一向自負自己是無花宮弟子中的第一好手,卻無法勝過武功一直不如自己的蓮華,心底頗為惱怒,見蓮華劍法深合“一劍化三清”之道,使開來便如一樹花開,或如狂花層層外放,而精妙處則在於這路劍法聚散不已,忽聚忽合,分中帶合,合中帶分,當真令人難以捉摸,也的確是精妙無匹的絕妙劍法,心中又嫉又恨,便出言相激:“無花宮名花四媛,若論單打獨鬥,沒有一個人是我對手,便是四人齊上,也未必攔得住我。哼,早晚會被我逮著機會,將你們四個賤女人,一劍一個了賬!”
蓮華雖是名花四媛之首,性子卻極是軟弱,情知梅落雪手段極狠,既如此說,下手也絕不會容情,無花宮惡名,也是從她身上傳來,竟是被她這一句話攝住,心頭一震,出招略緩,梅落雪借機連下狠招,竟反將蓮華逼了一個手忙腳亂,忽聽汀蘭在一旁叫道:“蓮華大師姐,這女人不過是故作聲勢,你不要被她嚇到了。”
蓮華本就優柔寡斷,經汀蘭這一提醒,反倒怔了一下,不知如何自處。梅落雪長劍一挺,挑破她層層劍影,順勢直下,往她持劍的手背削下。她所用的顏盈劍,七年前被藍凝紫用暗器削去劍尖,劍鋒卻依舊鋒銳無比。她劍法快極,蓮華不及反手出劍,梅落雪一劍已經削到,斜刺裏從旁隔出另一柄長劍,將梅落雪顏盈劍格開,出手的卻是名花四媛中的汀蘭,她認定梅落雪不過是虛言恫嚇,叱道:“我倒要看看,大師姐如何將名花四媛,一劍一個了賬?”說話間,一連三劍急刺。
她三劍盡奔梅落雪要害之處,將她迫的向後退了數步,正好從一棵鬆樹下退過,稀鬆月色照在她白皙麵孔之上,更襯得她麵容如映雪月。見汀蘭挺劍追來,冷冷哼道:“還要打嗎?想要外人看我們無花宮的笑話?”她同蓮華動手,並非不顧同門之宜,隻是惱恨蕭燕翎偏心,將新創劍招教給蓮華,對蕭燕翎口出不遜,不過是為了激怒蓮華,將“分花合歡劍”中的精妙劍招,在她麵前使出來,內心低處,仍是想要保全無花宮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