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衍垂下眼珠子,隻見潤兒那柄寒光閃閃的匕首,就抵在喉嚨前寸餘之處,若是潤兒方才勁力拿捏不準,這一劍早就刺進他喉管裏了,心中暗罵:“笨笨笨,我怎的忘了爹爹、媽媽的教訓,對這臭丫頭心懷好意?”眼珠子轉到潤兒身上,見她眼眶當中,哪裏還有淚珠?心中更覺氣惱:“原來你這臭丫頭也這般的會騙人!”他情知這女童刁蠻狠毒,自然不敢再逞強,嘻嘻笑道:“好妹妹……”
“呸!”潤兒嗔怒道:“誰允許你叫我妹妹了?”張衍嬉笑道:“你都叫我‘壞哥哥’了,我為什麼不叫你好妹妹?難不成也叫你‘壞妹妹’不成?”潤兒一時語塞,不知如何答對。張衍不失時機的笑道:“好妹妹,我媽媽說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許玩刀玩劍,不然,會不討人喜歡的……”
“是嗎?我看你這臭小子是在胡說八道吧?”潤兒眉間微挑,匕首微微前抵,幾乎貼著他喉頭:“蓮花姐姐、汀蘭姐姐她們整天都劍不離手,我看也沒人敢說討厭她們!”張衍苦笑道:“可你看看,又有誰喜歡她們了?難道你想像她們一樣,不被人喜歡?”潤兒轉念一想,說道:“是啊,蓮花姐姐她們不論到哪,似乎都沒有人喜歡她們……”
張衍連忙說道:“是啊是啊,女孩子就不應該舞刀弄劍的……”潤兒喝問道:“那臭小子,你倒說說,女孩子怎樣才不會讓人討厭?”張衍道:“女孩子嘛,就應該學學我媽,玩玩針線,織花刺繡就成了。想我媽媽,街坊四鄰哪一個不誇她?”潤兒點點頭道:“說的有點道理。”
她右手握緊匕首,抵著他喉管不放,左手伸入懷中,摸出一枚銀光閃閃的銀針,笑道:“那我用這枚銀針在你身上紮上十個八個針眼怎麼樣?”張衍見她手中拿著的,赫然便是折磨的農老爹死去活來的九陰毒針,想到老爹毒發時的慘狀,嚇出了一身冷汗,說道:“你……你還是用這柄匕首指著我吧,我不動就是了……”潤兒冷笑道:“我們西域女子,可不像你們漢人女子那樣,整天隻知呆在房中穿花刺繡!”
張衍暗暗苦笑,忽聽一個女子聲音,聲震黑夜:“你們兩個小頑童,鬧夠了沒有?”林中飛出一道人影,如一道細風般卷來,席卷林中落葉。衍、潤二童還未能看清來人麵孔,身子一輕,就被來人輕巧巧的提在手裏,聽那女子哈哈笑道:“我聽人說,宮主對你這女娃兒寶貝得緊?哼,名花四媛那四個臭女人對蕭宮主自來敬若神明,我拿了蕭燕翎的心頭肉,我看她們四個還不乖乖聽我的話?”
小張衍聽她說話語氣當中,陰森森的透著冷氣,心底打了一個寒噤,抬頭望去,那抓著他們兩個的那女子膚如雪透,麵容經月光映照,顯得有些蒼白,秀美姿容,可稱絕色,唯獨缺了一隻右眼,卻是情韻大減。忽聽潤兒大聲叫道:“我知道你,你是當年背叛了無花宮的叛徒藍凝紫!”
那獨眼女子正是有“掌蠱袖劍”惡名的藍凝紫。藍凝紫也不理會潤兒,對張衍說道:“臭小子,你能使出‘大周天掌’,我問你,公孫僭是你什麼人?”張衍被她生擒,心中氣惱,大聲喝罵:“我哪裏認識什麼公孫僭了?誰知他是你祖宗還是爺爺?”
藍凝紫大怒:“臭小子作死麼?”她認定張衍是公孫僭傳人,說這話有意在占她便宜,當下揮臂甩袖,潤兒、張衍身不由己的身子一晃,額頭撞在一起,登時頭腦欲裂,張衍頭昏眼花,眼冒金星。他自來要強,自然不甘心被藍凝紫擺布,當下破口大罵:“要死你祖宗了嗎?”藍凝紫冷哼一聲,她向來自負,自然不屑於同一個小孩逞口舌之快,眼向東南方向望去,說道:“你這臭小子說話不盡不實,哼,你能使出大周天掌來,縱然不是公孫僭的傳人,也定和公孫僭有莫大關係……”心中在想:“當世武林,武功不輸給淩彥雙的人物,寥寥無幾,公孫僭是其中一個,哼,我拿了他傳人,他還不乖乖聽我擺布,幫我殺淩彥雙?”
想到此,藍凝紫麵有笑意,說道:“聽說‘名花四媛’今晚聚在一塊,要商量著怎麼對付我?哼,不必她們幾個臭女人來找我,讓我親自去會會她們。隻是,料想梅落雪那個臭女人也會在那,哼,隻要蕭燕翎宮主不在,無花宮中,我藍凝紫所懼何來?”
她行事思維,向來有逆於常人,明知此刻仇家好手齊集,卻偏偏要做出偏向虎山行的舉動。潤兒本想出言恫嚇,還未及開口,便覺身子一輕,如置雲端,迎麵涼風甚急,嗆得她說不出話來。張衍也覺身子輕飄,黑夜如同一片黑幕,從他眼前飛速拉過,過了一陣,他覺到藍凝紫身形立定,才抬起頭來,卻不禁叫苦不迭。
隻見立馬峰雄峙如躍,四名女子,圍著身形幹瘦的陸伯濤,揮劍圍攻。那四女四柄長劍,在陸伯濤身周穿來繞去,如穿針引線一般,橫縱交織,組成一張緊密無間的劍網,陸伯濤被網縛在劍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