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長息直勾勾地盯著每一個角落,每次他目光掃過,寧征都覺得他已經看見自己了。
就算出去解釋,他們會相信嗎?寧征不敢冒險,而厲長息也不敢輕舉妄動,他持劍立在小姑娘身旁,雙腿平開,是個守勢——他們忌憚殉道者。
“我們查了你十多天,好不容易碰上了,難道不出來一見麼?”
厲長息的語氣平穩,如話家常。他卻突然明白,這個男人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計上心頭,他輕輕抽走掛在木施上寬大的長衣,套在手邊的瓷瓶上,打算向遠處拋去。或許可以聲東擊西,引開男人,再挾持小姑娘。
啪……
一聲意料之外的響動,似乎有人絆倒了木架,碎了花盆。
這正堂裏還有第四個人?
寧征愣住,可厲長息並沒有絲毫遲鈍,一個兔起鶻落,從過廊裏揪出一個年輕人來。
“大俠饒命,我什麼也沒看見,我什麼也不會說出去的。”
這個年輕人略顯邋遢,哆哆嗦嗦地蹲著,一副膽小如鼠的模樣,隻有一雙濃眉大眼還顯得幾分英氣。
“這就是殉道者?”小姑娘不敢相信,“殺了一百多人的殺人魔頭怎麼這幅德行!”
年輕人哀嚎著連連擺手,腿都抖成篩子了。
厲長息不為所動,一把擰脫他的雙手,“越不像壞人越有可能犯罪,郡主,不能被表象所迷惑,帶回去拷問便可。”
案子有了頭緒,兩人巴不得立刻回九瑞城審問。
“等等,”小姑娘站住,“殉道令還沒找到,如果殉道者還在寨裏的話,他身上一定有殉道令。”
年輕人仿佛遇到了救星,急忙喊著,“我身上沒有……”
厲長息搜出了一疊白紙,倒是不見什麼殉道令。
小姑娘忽然問道:“你想吃桃麼?”
“想……我已經三天沒有吃東西了。”
厲長息明白小姑娘的意思,兩人飛奔回大堂裏,卻在一個窗口見到丟在地上的長衣。急忙往窗外看去,一條四人寬的小河蜿蜒流淌,河邊還濺起點點水花。
厲長息握在窗台上的手不禁用力,“他跑不遠的,我去追他!”言畢躍出窗外,他並沒有掉進河裏,而是踩在水麵上。濤濤水流被他一踩,仿佛有了生命,一層層聳高將他托起來,帶著他在水上飛奔。
小姑娘撿起地上寬肥長衣,納悶道:“他很胖?”
當然不會。
從上一次案發地的腳印深淺和步距來看,殉道者略高,偏瘦,這件長衣自然不是他的,那跳水者是誰?突然,她看見大圈椅上坐著一個人,腰圓腚肥,大腹便便——正是死去的盤山寨寨主。
小姑娘瞬間明白,根本就沒有人跳水,這些都是殉道者做出的假相罷了。
脖子一涼,一把長刀架在她的脖頸上,她的身後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