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偷梁換柱(2 / 2)

不知不覺,天漸漸暗了下來,又是一天一夜過去了。

……

“感覺如何?”霜兒又回到梁上,仿佛一直坐在那裏。

寧征睜開眼睛,吐出一口氣,十分平靜,“我好像把奇氣彙聚成奇流了。”

“狐奇嗎?”

“是風奇,狐奇一點長進也沒有。”

霜兒撇撇嘴,“你這樣偏心,不怕你體內的九尾金狐造反啊。”

寧征攤開手掌,肉眼可見的風從手中旋轉而出,“霜兒,還剩多少天?”

“一天。”

“夠了。”寧征起身。

“你要去哪?”

兩天前寧征身陷險境,那塊大石砸出一口鮮血,也砸出了他的不甘,他想變強,不想成為負擔。

“風穿道。”

……

由於走過一次,寧征輕車熟路,把馬兒拴在山下,獨自上山去了。

他的風氣化為風流,走起路來飄飄然,好像帶著風似的。之前花了四個時辰爬的山,今日竟然一個時辰就上來了。果然是不同的境界不同的感受。

站在風穿道口,寧征閉起眼睛,默念昭內訣。

風流錯綜複雜,寧征的身子仿佛變得極輕,猶如一根柳枝,彎彎繞繞隨著風不斷向前,原本的吸力盡數化去。

他身子晃得厲害,步子卻極穩。明明閉著眼,卻比睜眼走得更順暢。

一步一步。

跨過木樁藤蔓,吸力變得極大,風流更急更複雜,難以辨識。

寧征不敢向前,反而停下來,細細體會旋轉的狂風,麵前的急速奔馳的大風在他的感覺中逐漸慢了下來,起初像是吹翻屋子的速度,後來變成吹斷石柱的速度,再然後變成吹跑桌案的速度,現如今,這速度仿佛隻能吹飛一片羽毛。

他放心大膽地走在颶風中,就像在尹府的小院裏閑庭信步,吹可裂膚的風力就像柳枝拂麵,輕輕的,軟軟的。

他站在深洞邊緣,絲毫不覺得滯阻,狂風在他身邊呼嘯,狠狠地拍擊岩牆,偶爾落下的石子瞬間消失在深洞裏。

要通過風穿道,他必須跨過這個十丈寬的深洞。

空曠的風穿道裏沒有任何著力的地方,他隻能——飛過去。

他反複默念昭內訣,不敢有絲毫閃失,直到緊張褪去,他才慢慢踮起腳尖。腳跟每抬起一分,寧征身上的汗就流一遍。沒有經過颶風的人都難以想象,踮腳尖這種簡單的事情也變得如此艱難。

在颶風中,身體完全被風所控製,當你奪回身體的控製權,哪怕是一點點,都極其艱難。

一滴汗水剛冒出毛孔,瞬間就被深不見底的黑洞吸走,一個不慎,吸走的就是人了。

寧征的腳尖逐漸離開地麵,他的身體進入颶風旋轉的軌道,神經像繃緊的發絲,隻要稍有不慎,就發斷千鈞落。他仔細分辨颶風中錯亂的奇流,神經像繃緊的發絲,稍有不慎,就發斷千鈞落,將自己的速度放緩……

風穿道的每一秒鍾都仿佛切割成了無數秒,時間仿佛被放逐出世界,慢得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寧征的頭頂照到了日光,他出來了。

他望著遠處連綿的群山,萬萬沒想到,高崇直矗的雲蓬山竟然有一側懸崖峭壁。

腳下一動,寧征低頭一看,是一具屍骨,屍骨早已風幹,不知何年何月死與此處。想來這位屍骨前輩僥幸過了風穿道,既不敢折返,前頭又無路,兩難之下竟然餓死在此處。

腳下就是萬丈深淵,他好不容易通過了風穿道,難道又要折返嗎?

寧征心中不甘,舒懷長嘯,驚起遠處一群飛鳥,飛鳥鋪天蓋地振翅而過,自由而輕盈。

“哈哈,我來啦!”

寧征暢懷大笑,竟然從萬丈懸崖上一躍而下,猶如飛鳥。

四周山影轉瞬即逝,身下濃霧圍繞,深不見底,晨霧撲麵而來,有些冰涼。

風穿道難過,也有心細之人闖過,但他們千難萬險過了風穿道,看見懸崖絕壁無不是悲憤異常。有些憤憤折返,失了尋常心如何能再過那種險境?有些便如這枯骨一般,生生困在此處。

隻有寧征心細膽大,一時興起,竟隨著飛鳥朝天飛去。

耳邊風聲呼呼,月白的長衫飄飛,寧征急速向下落去,就像當初從燕子架上跳下。他閉上眼睛,沒有念昭內訣,全憑感覺在風中浮沉。

他雙手開始徐徐外放風流,在風流與重力相峙下,竟然如羽毛一般飄然落地。

世上無處不有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