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懷義又怔了怔,眼見柳生三嚴的酒杯裏已經倒了半杯了,真是接著倒不是,不接著倒也不是,最後隻能勉強笑著又把精致的酒壺放了回去。而後又從自己腰間拿出酒囊,為柳生三嚴把剩下半杯倒滿,又給自己倒上一杯,舉杯笑道:“那張沐不知是怕了大人,還是忘了時辰,與其幹等,不如小弟陪大人喝幾杯。”
柳生三嚴道:“誰說我要喝酒?”
秦懷義臉色已經有些發苦了,但依然賠笑道:“既然如此,那小弟先幹為敬。”
柳生三嚴道:“你倒的,你喝。”
秦懷義隻能將自己的酒喝下,見柳生三嚴根本沒有動自己酒杯的意思,隻能苦笑著伸手要去再喝下柳生三嚴的酒。然而他的手忽然停住了,因為他瞥見了柳生三嚴的臉色。
柳生三嚴的臉色極度陰沉,他雖然連一根手指都沒動過,但秦懷義已經有種被萬劍穿心的錯覺。
他沒表態,秦懷義已經不敢動了。
秦懷義連笑道:“大人放心,小弟隻會將你的酒倒進我的酒杯再喝掉,斷然不會直接用大人的酒杯的。”
柳生三嚴隻冷漠道:“你不配。”
秦懷義臉色微變。
柳生三嚴則道:“酒杯中有我從東瀛帶來的最好清酒,我遠離家鄉來到明國,身上帶的除了劍便隻有這一壺酒了,你也配喝?”
秦懷義依然隱忍了下來,賠笑道:“大人說的是,是小弟唐突了。”
柳生三嚴道:“你不是唐突,而是有罪。居然在我的美酒中摻了你們明國的爛酒,現在連我也喝不下去了,這樣的極品清酒就這樣浪費了,你是不是有罪?”
秦懷義臉上的苦色更重,他不知道柳生三嚴是因為等不到張沐來,而把怨氣都撒在自己身上,還是因為柳生三嚴原本就看不上自己,總之秦懷義已經後悔為什麼一開始想著去巴結這位脾氣古怪的人物了。
他原本隻需要討好柳生宗男一人就夠了,原本隻需要在這裏等著生擒張沐,不必跟柳生三嚴套近乎。
現在就這麼平白受氣,實在冤枉的很。
秦懷義隻得再度賠笑道:“此事全賴小弟,大人放心,小弟還認識些海上的朋友。我馬上就請那些朋友趕到東瀛,帶回一百瓶最好的清酒賠給大人。”
柳生三嚴道:“若論海上的人,我豈非比你更能找到,還用得著你替我派人?”
秦懷義一窒,已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周圍的東瀛高手看著他的目光也滿是嘲諷與鄙夷之色。
柳生三嚴忽然道:“貴庚?”
秦懷義愣了下,馬上道:“今年已五十又八。”
柳生三嚴道:“你比我大十四歲,如何一口一個小弟自稱?”
秦懷義連忙諂媚道:“年無長幼,能者為師。大人若不嫌棄,以後小弟直接稱大人一聲‘大哥’可好?”
柳生三嚴道:“不好。”
秦懷義麵色微變。
柳生三嚴道:“你願意讓一隻狗叫你一聲‘大哥’嗎?”
秦懷義臉色再變,這一刻就算他再能隱忍,也不由氣的有些麵色發白了。
柳生三嚴冷冷道:“看你的樣子也肯定是不願意了。我原本以為你也是一隻狗,就像那些投靠我們的支那狗一樣卑賤。但我稍加了解了你的過去以後才發現你連狗都不如。”
秦懷義氣的渾身發顫,臉色也扭曲了起來,這種羞辱誰能忍受?
柳生三嚴則看向周圍的東瀛武士,道:“一個狗都不如的東西,你們願意跟他稱兄道弟嗎?”
“不願。”
“哈哈哈,支那豬,還真把自己當成什麼東西了。”
一個個東瀛武士都嬉笑唾罵的附和,更有許多人用東瀛話罵著汙言穢語。
柳生三嚴道:“你看,連他們都不肯,何況我?”
秦懷義咬牙切齒的一下子站了起來,指著柳生三嚴顫聲道:“你……你……”
柳生三嚴神色不變,道:“我又如何?”
秦懷義滿頭大汗涔涔而落,他胸中有怨氣想爆發,可是他知道他根本不是柳生三嚴的對手,更不能得罪柳生三嚴,最後竟憋的滿臉通紅,一句話說不出,一個動作不能有,這一刻他總算知道寄人籬下的滋味也不好受。
柳生三嚴冷冷道:“投靠我們東瀛,就應該有做牲口的覺悟。我冒著葬身大海的危險來到明國,隻為尋找對手,於我而言沒有什麼比一場真正的巔峰決戰更重要了。我雖然答應二伯讓你跟來,但你最好記住兩件事,第一,我要跟那個張沐來一場絕對公平的決戰,在我和他分出勝負之前,你絕不可動手,否則不管你對二伯有多大的利用價值,我一定宰了你。”
秦懷義渾身一顫,隻得應道:“大人放心,此事柳生大人早有承諾,我……小人不敢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