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平靜地行走在雨中,這是一對完全不像話的同伴。林非塵一直刻意保持著和千升的距離,即使雨傘邊緣滑落的水滴已經打濕透了右邊的肩膀。用他的話來說,千升更像是他的徒弟,因為他親自把一個天真柔弱,不諳世事的小女孩鍛造成了如今下手從不思考的利刃,這是一個很困難的過程,僅僅憑借天賦和努力是無法做到的,你需要一顆令人齒冷的心,而當一個女孩能優雅從容的做到這一切之時,她所承擔的種種是林非塵下意識下所不願意麵對,而卑鄙的他卻與此同時在意識之上拒絕承認自己是對方的家人。
雨裏的霧氣慢慢模糊,朦朧的視線裏那些雨滴仿若隻是打在了窗外,窗裏的千升在回憶。她低著頭,腳步踩的很碎,他們現在正在前往某處高崖的小徑之上,出於林時雨的原因林非塵不能和她們倆呆在一起,大概是那家夥卑劣行徑令林時雨感到惡心吧,而千升自己出於某種原因也未曾向林時雨解釋。
林時雨不需要,林非塵也不需要。
此處的高崖是林非塵選擇一處絕佳的地方,在這裏可以俯視到大多數學院的營地,連綿不斷的陰雨澆滅了他們起初高昂的興致,如今他們都各自為營如同老人般嘔氣,那些熱風混合著惱人的雨水把他們置於泥沼之中。
在這種地方商量也在很大程度上杜絕被發現的可能性,雨勢慢慢漸小,兩人的細碎聲也逐漸清晰。
“……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千升咬著牙凝重的說道。
“在此次爭奪起靈玉之中,玉林學院被視作是最大的黑馬……”
“黃易嗎?”
“嗯,黃易被視為可以和那幾位先生比肩的存在,可是他們學院卻在昨天全滅!”
“全滅?”林非塵細細咀嚼著千升的語氣,確認是否是如同字麵上的意思一樣。
“他們無意間發現了一處“麵”,迫不及待的進入之後,結果全滅。”
“所以這就是所有人陸陸續續往這兒靠的原因?”林非塵握傘的左手再度往千升那邊靠攏,千升再一次的低下頭。
“應該是,聽時雨說“麵”有著空間的概念,無論是自然天成的亦或是大人物留下來的,裏麵肯定都具有致命的誘惑力的寶物,甚至有可能起靈玉就在那裏。”
“那你盡量拖著林時雨,不要第一時間進去。”
千升費解的抬起頭。
“既然全滅,那就不應該會有消息傳出來;而且在這場戰爭之中我從未承認自己是唯一的狩獵者。”他用那張冷漠的臉毫無感情的解釋,然後繼續說:
“更何況並非每個人來這兒的目的都隻是為了曆練。”
刺骨的寒冷讓千升打了一個哆嗦,她驚悚的朝著下麵望去,不知為何忽然間想到前幾天林時雨救下來的那個年輕人。
“還有就是盡量讓林時雨多和趙宇接觸。”林非塵為她提出了那個人的名字,果然他那卑鄙的骨子對此沒有任何不適。
千升低下頭點頭應到,諾諾的嘴唇想要再說些什麼,可是當望著他臉部堅硬的線條之時,她選擇了再度沉默,從他堅定不移的目光之中結果傘,跟著雨水衝涮的小徑離去,然後在某一刻突然停下。
千升目光呆滯的望著順著傘骨流下的雨滴,握住雨傘的手開始旋轉,那些水滴似花綻開,這是一把不大的花傘,本就不適合兩人。她突然想起了什麼,猛地回頭,背後雨聲漸大。她看向林非塵起初握住傘骨的地方,那裏有一些粘稠了,千升掏出手絹擦了擦,然後放在雨裏衝洗著,白色手絹漸紅。
雨聲漸熄,哭聲漸濃。
在西麵以西的地方,在這種寂靜的深穀裏麵,每個人都被遺忘在寧靜之中,直到第一縷陽光鋪滿這裏。由大部分學院組成的冒險團開始陸陸續續向深穀進發,根據消息深穀穀底存在著打開“麵”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