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水鄉小鎮的夜晚(1 / 2)

“你這個廢物啊!”刺耳的聲音再也無法讓我掀起半絲波瀾,隻是因為我早已熟悉最終麻木。我麵目表情的在父親的怒視之中收起今天初識測試的玉簡,他認真的看著我,我認真的低垂眼簾,沒有皺眉,隻有淡漠,站在角落沒有出聲。

幾天前,父親問我能否有把握過初識。臉不紅,心不跳,像一個訓練有素的撒謊者一般回答,“應該可以。”大概是這麼說的,沒什麼錯……難道我要告訴他你的女兒沒什麼成為先生的天賦!你的女兒不過就是長得好看以後就等著當富家子弟受孕的母馬?然後期望生下一個兒子,在人老珠黃的時候丈夫就能施舍點關愛?我能這麼說?我還能怎麼說?

父親仔細的盯著我的臉,可我一如既往的冷漠的如同磨礪過的刀麵,我不知道何時我的臉變得冷漠,也許天生就是這樣,或者這樣相對於以前那個笑起來眼會變成月牙兒的我更“酷”一些。撒謊對於我已經成為了本能,和餓了要吃飯一樣,自然不過。

“撒謊不是乖小孩喲!”真是最劣質的謊言。

榮耀是一個好東西,令人著迷,雄鹿沒有犄角,便會選擇撞下山崖。尤其對於喜愛麵子的酒鬼父親來說。若是有一個了不起的女兒之類的吹噓資本,大概他就能在那幫酒友裏吹上一天。

那真是一文不值的愉悅感。

該死的是,我是一個笨女孩,除了燒菜做飯,照顧弟弟,什麼事也做不來。成為先生這種事,對於我來說就是最大謊言。

今天是學院未入初識,所有學生的最後一場測試,撒謊者的我們要陪著另一群撒謊者扮演小孩子過家家的把戲。測試的教習先生在台上莫名,用陰陽怪氣的語氣說著一些好不著邊際的話。前排測試的學生轉過頭看向最後一排,不知在看什麼,我看不懂那種目光,隻是感到很熟悉,又很茫然。

你們******到底在看什麼!

一群孤僻而又自卑的人沒有任何反駁之言,這種麻木真是諷刺。我站了出來,蔑視著那些站在前麵測試的學生不屑的說道:“努力了這麼多年,終於能成為了先生真是可喜可賀。”測試的教習先生咬緊了牙,一個字都未能開口。前排的學生收回了那種目光,低著頭假裝和朋友聊著天。

我知道我當時一定跟一頭騾子似的得瑟,臉上的蠻橫之氣是我從來沒有擁有過的。用一個簡單的詞就是“我瘋了!”我的確是瘋了,這他媽整個世界都瘋了!你們為什麼不敢罵我!你們難道不應該衝出來打我來捍衛自己的尊嚴,告訴我像你這種連初識都無法過的廢物就應該閉嘴嗎?難道因為我有個弟弟是大先生的學生,就因為那個老頭子看上了我?

父親從我手裏搶回了玉簡,捏的粉碎……真抱歉我已經對此沒有任何反應,不會像小時候死死的拉住父親的手求他不要撕掉我學習的書。你為什麼不多撕一點呢?如果那樣能讓你好受一些。

無言的沉默終究惹怒了無能的父親,他重重的耳光打在我的右臉上,我舔了舔嘴角的鮮血,味道和背後鮮血並無兩樣……我開始如同一個失去娃娃的小女孩一般失望的抽泣著。不留餘地的辱罵和抽打更像是排演過了很多次的戲劇,隻是為了有一天能取悅歇斯底裏的觀眾而進行著。

唯一的一個觀眾目睹著這場荒謬的戲劇結束,什麼都沒能做。

而他在明白了某句話之後便失神的跌撞進自己屋裏,腦海裏空白了許久之後,然後一股可怕的念頭蠕動進他的腦子裏,他打開房門,衝向了姐姐的屋子,不斷的敲打著門……

“小塵嗎?快睡吧,你明天還有測試呢。”

“小塵……”

少年背靠著門,悲慟的流出淚水,可他依舊拚命的壓抑住自己的聲音,喉嚨之間發出咕嚕嚕的聲音……林非素背靠著門,終於大膽的哭出了聲,撕心裂肺的哭著,而放在門把手上的手無力的滑下。

“你…得……嫁……給程老師,對嗎?”

“嗯,父親說的,如果我成不了先生,我就嫁給程立當小妾。”

“嗯,我會自己照顧好自己的……”

嫁人這種玄乎的事對於十四歲的他來說並沒有那麼深奧,這種事他早已經從夥伴的玩笑之間明白了些什麼。總是會有漂亮的女孩兒一點也不害羞的說,自己將來一定要嫁給他。他也總會含糊的點著頭。可當這種事毫無緣由衝撞過來之時,他原來才發現這一切都是陌生且無法理解的。他的姐姐十四歲,將要嫁給一個比自己父親還要大的中年男人,而原因僅僅是他姐姐無法如同父親所期望的那般成為先生,難道當一個普通醫生的助手就這麼丟臉嗎?

少年時代沒什麼好記憶的,一切都這麼詭異的結束。苦難的日子如同夏季的灰塵一般被吹散進角落裏,在最後的時光裏,林非塵終究未能打開那道門。

深夜,林非塵返回了家裏,敲開了父親的房門,而父親在薄弱的蠟燭燈光之下也未曾注意他兒子的衣服是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