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伯、柳笙、阿璃食完午膳後,竹伯讓阿璃端了一份給還在床上休養的柳姨,自己則端了素秋和小葵的午膳去了陶醉屋裏。見小葵側坐於床沿,眼睛目不轉睛地望著陶醉,眼神中有著急、心疼、自責和愧疚。竹伯寬慰的幾句卻無效果,勸其就食卻也沒有回應,隻得作罷。複又走到素秋跟前,道:
“丫頭,你先休息休息吧,你已經彈了這麼久,疏影都會受不了,何況你這人呢。醉兒一時半刻醒不過來,你可千萬別倒下去了啊。快別彈了,先吃些東西吧。”竹伯勸到,卻見素秋好似沒聽見去似得,未有停歇之勢,又是一曲曲末,一曲接來。竹伯自然是懂得素秋心中的焦急,此刻或許彈琴能讓她好受些吧,便也不再說什麼。正準備轉身離去,卻聽見小葵喊道:“陶大哥,陶大哥,竹伯,你快來看,剛陶大哥的手指動了。”竹伯連忙過去檢查陶醉的狀況。
聞得小葵喊聲,柳笙和阿璃也從外麵趕了進來,站在床邊等竹伯的結果。隻見竹伯細細問了脈之後,臉上立即有差異之色,又喚了好幾聲“醉兒”,眾人皆以為不好,忙幫著喊陶大哥、陶公子雲雲,唯有那一世琴音還是一如既往地傳來。
約莫過了片刻,隻見陶醉的眼睛雖未睜開,眼珠子卻在轉動,然後便見眼睛緩緩睜開。眾人見陶醉醒來自然是高興的,小葵興奮的隻是喊著“陶大哥”,好似萬般語言皆不及這三個字足以穩定心神。
陶醉見眾人麵露擔憂之色,本欲起身以安眾心,竹伯連忙止住,道:“你身體受重創,還未大好,躺著別起了。劍池雖護住了你的心脈,然內傷終究要你自己運氣療養,這些日子你且好好養傷吧。”
陶醉也知自己此次是鬼門關走了一招,身上的痛感證實了竹伯的話,便也聽話,隻道:“恩,我知道了。竹伯謝謝你。”話音還未落地,眾人還未發一語,卻見早已和這屋內空氣融為一體的琴音忽然止了,向素秋望去,見其望著陶醉,在眼中噙了許久了淚水,在這一刻爆發了。眾人見之皆歎息,原本還想囑咐陶醉的話也都咽了下去,隻是悄悄了出了屋子,將這重聚的喜悅,留給了二人。
待眾人離去許久,素秋才緩緩移了步子至床邊,仍隻是望著陶醉,不說話。陶醉望著素秋臉上還未拭去的淚痕,心中無限疼惜,千言萬語,最終隻剩下一句:“我沒事,讓你擔心了。”
本是一句安慰之語,卻讓素秋的淚水越發厲害了。陶醉本就是一木訥之人,哪裏懂得哄人,此刻見之越發覺得不安了,又欲起身,素秋連忙止了這舉動,道:“我知道你一定會醒來的,你答應不會扔下我的,我相信你會做到的。我是高興,高興。”邊說邊連忙拭去了眼角還殘留的淚水。陶醉瞧見素秋十指通紅,似乎還帶著些血,又是一陣不忍,道:“我聽見你的琴音了,我就一直尋著它們,然後便醒了。”素秋也不接話,隻是點頭,過了片刻問陶醉是否口渴,喂了水,又問是否餓了,便又喂了些許清粥下去。一時間,屋內靜謐的甚過夜裏,然二人皆知,這種靜謐是安逸的,讓人輕鬆的。
如今,柳姨和陶醉皆已醒來,並無什麼大礙,眾人擔憂的情緒也就減了一大半,如今便隻剩下如何向村名解釋這兩個月來孩子們失血的原因了。當天晚上,竹伯便決定第二日陪柳笙和阿璃去給村民們道歉,留素秋照顧陶醉,小葵則幫忙照看一下柳姨。
次日吃過早飯,竹伯、柳笙和阿璃便去了村裏,三人先去了碧兒家,在碧兒爹娘的陪同下,一同挨家挨戶的給那些孩子受過傷害的農戶解釋這故事的前因後果。這白頭山向來以民風淳樸著稱,村民皆是善良悲憫之人,將那人妖相戀、童血續命的故事道來,眾人皆表示理解,更何況如今隻剩下三日的相守,往事種種便隻剩下一聲歎氣了。直銷半日功夫,竹伯三人便將那最後的擔憂也消弭了,便輕鬆地回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