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卷五 一個小女孩的夢想(2 / 3)

一天,我終於買下一套房子。一天——多麼偉大的一天!——我成了一位父親,而且不久以後的一天,我又取代父親支付了那份賬單。我覺得這就是我的成年典禮。又有一天,當我又老了些許以後,我認識到這也是我父親的成年典禮,一塊人生的裏程碑。

我父親的兒子

朱麗葉·加弗

作個宇航員的兒子真難。每個人都期望你與眾不同,完美無缺。可我隻是個普通的11歲少年,一個普通的學生,說到打籃球、玩橄欖球、踢足球、打棒球等我也很一般。

我經常想,爸爸怎麼會有我這樣一個兒子?他是那樣出眾,做一切事情都十分內行。在高中,他是橄欖球隊的隊長,班長,還是學報編輯。

說實話,我確實也有一點兒無人知道的才能——我寫詩,寫短篇小說。我把它們寫在紅色筆記本上,放在書桌下層的抽屜中。

我一直夢想做點兒驚人的事,諸如從起火的房子裏救出一個小孩,或者把搶老太太錢的強盜趕走,給爸爸留下印象,讓他為我感到驕傲。而現在,我又夢想成為一個著名作家。

一天上午,我又在上課時白日做夢(我經常如此)。我正夢想成為某種英雄,比如找到速效治癌藥,或者治療精神病的藥。這時,聽到英語老師宣布,學校將開展父親節作文比賽。“我希望在我的英語班裏有一個優勝者,”她說,“家長與教師協會捐款設了三種現金獎,一等獎100美元,二等獎50美元,三等獎25美元。”

放學後,我想著要寫的作文往家走。“我父親是個宇航員”,我將這樣起頭,不,我決定不寫這個。全國甚至可能全世界都把我父親看做一個宇航員,但我看到的他不是那樣。

到家後,我很快吻了媽媽,然後上樓到我的房間,拿著一支筆和一疊紙坐下,開始考慮我將寫什麼。

我看見的父親是怎樣的呢?

我看見他在黑暗中坐在我身旁——當我是個小孩而且做了噩夢時;

我看見他教我怎樣使用橄欖球棒和怎樣扔球;

我記得,當我的狗被汽車撞死時,他怎樣抱著我幾個小時。

我還記得,在我8歲生日晚會上,他怎樣用另一條小狗使我大吃一驚;我哭的時候,他告訴所有孩子,我有很厲害的過敏症。“每年這個時候,戴維的過敏症折磨得他很難受。”父親說。

我還記得,祖父鮑勃死時,他怎樣坐著,試圖對我解釋“死”是怎麼回事。

關於父親,我要寫的是這些事情。對我來說,他不隻是個世界聞名的宇航員,他是我的父親。

我將所有這些記憶寫入作文,第二天交了上去。得知星期四晚上將在禮堂裏宣讀獲獎作文,所有家長和學生都被邀請,我很驚訝。

星期四晚上,我和父母親去學校。我們的一個鄰居說:“我敢說,你將獲勝,戴維。我相信你寫的像一個宇航員的兒子,你是城裏唯一能寫這個的人。”

我父親看看我。我聳聳肩,我未曾給他看過這篇作文,而且現在我幾乎希望自己不會獲勝。我不願意隻是由於父親是個宇航員而獲勝。

宣布了三等獎,不是我。我既鬆了口氣,又感到失望。埃倫·戈頓獲得三等獎,朗讀了她的作文,埃倫·戈頓是個養女,她寫的是“比生父還好的”爸爸。她讀完時,我聽到聽眾發出吸氣和擤鼻涕的聲音。我母親吸著氣,我父親清清喉嚨。

接著宣布二等獎,是我。

我走上台,腿在發抖,讀著作文,不知是否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站在所有那些人前麵使我害怕。我給自己的作文起的題目是《我父親的兒子》。我邊讀邊看父母親。讀完後,聽眾們鼓起掌來。我看見父親正擤著鼻涕,媽媽的臉上滿是淚水。

我走回自己的座位。

“我看見你也得了過敏症,爸爸。”我試圖開玩笑。

父親點點頭,清清喉嚨,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兒子,這是我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時刻。”

一個小女孩的夢想

巴茲·迪爾

每一個人,當他年輕時,都應該努力去實現一個夢想,那會使他在今後的人生旅途中獲得一種信念,一種對生活前景的信仰;這應該是一個偉大的、重要的、你認為不可能實現的夢,譬如在校園演劇時當主角,或者獨自一人吃掉整整一個生日蛋糕。而我的夢想是騎象。

在經濟大蕭條時期,我們的小鎮上隻是偶爾才有小馬戲團來表演一次,而且他們常常根本就沒有象。我家的附近又沒有動物園,觀看大象對我來說就已經是極不容易的事了,甭說騎象了。

但是我愛象。在我看來,大象似乎是最大最仁慈的生物,它似乎是一種自然的啟迪,那就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並不總是以玲瓏小巧的形式出現的。這是我需要信奉的啟迪,因為我不僅僅是一個小小的我。坐在大象背上似乎是不可思議的,從那樣高的地方去看世界一定是極美的,我也會是很美的。

9歲那年,我仍不忘諸如騎像那樣的事。那時我母親剛剛去世,父親在另一個鎮上找到了一份工作,我跟祖母住在一起,我很愛她,她待我很好,但是我感到陌生。我常常看著放在起居室壁爐台上的那排象牙製的小象出神地想象著真正的大象。

一個秋天的傍晚,我在放學回家的路上看到馬戲團的海報。以往,當馬戲團到城裏來的時候,我們總是要去看的。但是,今年,我沒有把握,我不能想象祖母會和我坐在沿街破爛帳篷的帆布下。在黃昏時分,站著看那花臉的小醜、穿芭蕾舞短裙的女士和翹鼻子的大象,突然間,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

星期六有兩場演出。那天下午,我坐在胡桃樹間的秋千上看書,努力克製自己不去想大街上的馬戲團,不去想大象,不去想那消逝了的時光:那時,爸爸、媽媽和我會一起走進那奇妙的帳篷。

然而,5點鍾時,父親的小車在家門口停下來了,我向他跑去,“喂,寶貝,”他說,“聽說馬戲團在鎮上演出,我想我可能會說服你去看看表演。”

他請了一個下午的假,開了60英裏的車來接我。

搭在鎮邊的帳篷裏,觀眾連一半都不到,風不斷地吹進來,聚在看台中央人數不多的觀眾們都把手插在口袋裏,但是我們誰也不在乎這些。馬戲團裏有小醜、有一個光背的騎士和一個表演空中吊架的演員,還有狗、馬和穿著畫滿彩球外衣的魔術師。過了一會兒,在這樣一個蕭條時期的落後城鎮的黑暗的夜裏,我們看到了人類的奇跡——那些技巧嫻熟的、多才多藝的、旋轉著的、出色的表演者,他們給我們以愉悅、享受和鼓舞。接著,一頭大象被領進場來。

它很老了,歲月在它身上刻下了許許多多高低不平的褶皺和印記,使得它顯得既美麗又可怕。它走進場來,停住腳,用後腿站立著,接受我們的掌聲。

“我真希望我能騎騎這頭象。”我輕聲地說。

“你說什麼?”父親問道。

“沒什麼,”我說,“它好大,也真好看。”

這時,馬戲團的領班大聲地說道,“這是蘇茜,它喜歡人類,”他故弄玄虛地停了一下,接著說,“我們知道觀眾當中有些人很想騎騎大象……”

我屏住了呼吸。

“哪一個男孩想騎象,請上前來。”

當四個男孩子衝下看台的時候,人群一陣騷亂,耍象人拉了拉大象的耳朵,它便蹲了下來,領班幫著四個男孩騎到象背上。

我感覺到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但是我咬咬牙齒。當然了,總歸得是男孩子,他們什麼都能做。他們大笑著,互相緊緊地抓住,騎著蘇茜在場上打圈了。我無可奈何地看著,唉,從來就沒有人能夠做他最想做的事情,生活就是這樣的。

這時,領班又在講話了,我沒有去聽。

“你的機會來了。”父親說。

“什麼?”

“他在叫想騎象的女孩子呢,那不就是你,是嗎?”

我看看父親,又看看大象,我做不到,那是不可能的。

“快,”他催促我說,“還不太晚。”

“我不行的。”我說。我站不起來,不能走下看台驕傲地坐在蘇茜的脊背上。

我會靜坐著錯過選擇的機會,然後麵臨不可挽回的損失,我將永遠後悔;我本可以騎上大象的,卻終於沒有。我老這樣。

但是父親又說了:“站起來,寶貝。那樣領班就會看到你了。”他輕輕地推著我站了起來。

“來啊,”領班說,“我知道至少有一個想騎象的小女孩的。”

我雙腳麻木地走下看台,跨過表演場地的柵欄,後麵跟著另外三個女孩。我站在場地的中央,聞到了鋸木屑的芳香,也聞到了蘇茜的氣息。現在我不是怕大象,也不是怕盯著我看的人群或者是我向前遊行,而是感到我的夢想得以實現的巨大的驚喜。

我們爬到蘇茜的身上,她的皮膚很粗糙,在我的光腿下磨來磨去。我抓住麵前的鞍具,另一個女孩抱住我的腰。蘇茜站了起來,我就坐在那裏,高高地坐在大象的背上淩駕於世界之上。

那是我父親帶我去看的最後一場馬戲,但是自那以後,沒有馬戲我也能好好地生活了,因為我已經騎過大象了!

從此,每當我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我總會想起那一時刻:炫目的燈光,吹進帳篷的冷風和那令人痛苦的想法:我不行;太遲了;然後我就會想起父親的聲音和那輕輕的一推,還有領班的話:“我知道有一個想騎象的女孩。”

祖父的表

斯坦·巴斯托

那塊掛在床頭的表是我祖父的,它的正麵雕著精致的羅馬數字,表殼是用金子做的,沉甸甸,做工精巧。這真是一塊漂亮的表,每當我放學回家與祖父坐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盯著它看,心裏充滿著渴望。

祖父病了,整天躺在床上。他非常喜歡我與他在一起,經常詢問我在學校的狀況。那天,當我告訴他我考得很不錯時,他真是非常興奮,“那麼不久你就要到新的學校去了?”他這樣問我。

“然後我還要上大學。”我說,我仿佛看到了自己麵前的路,“將來我要當醫生。”

“你肯定會的,我相信。但是你必須學會忍耐,明白嗎?你必須付出很多很多的忍耐,還有大量的艱辛勞動,這是走向成功的必經之路。”

“我會的,祖父。”

“好極了,堅持下去。”

我把表遞給祖父,他緊緊地盯著它看了好一陣,給它上了發條。當他把表遞還給我的時候,我感到了它的分量。

“這表跟了我50年,是我事業成功的印證。”祖父自豪地說。祖父從前是個鐵匠,雖然現在看來很難相信那雙虛弱的手曾經握過那把巨大的錘子。

盛夏的一個晚上,當我正要離開他的時候,他拉住了我的手。“謝謝你,小家夥,”他用一種非常疲勞而虛弱的聲音說,“你不會忘記我說的話吧?”

一刹那,我被深深地感動了。“不會,祖父。”我發誓說,“我不會忘的。”

第二天,媽媽告訴我,祖父已經離開了人世。

祖父的遺囑讀完了,我得知他把那塊表留給了我,並說我能夠保管它之前,先由我母親代為保管。我母親想把它藏起來,但在我的堅持下,她答應把表掛在起居室裏,這樣我就能經常看到它了。

夏天過去了,我來到了一所新的學校。我沒有很快找到朋友,有一段時間內,我很少與其他的男孩交往。在他們中間,有一位很富有的男孩,他經常在那些人麵前炫耀他的東西。確實,他的腳踏車是新的,他的靴子是高檔的,他所有的東西都要比我們的好——直到他拿出了自己的那塊手表。

正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表不但走時極為準確,而且還有精致的外殼,難道這不是最好的表?

“我有一塊更好的表。”我宣稱。

“真的?”

“當然,是我祖父留給我的。”我堅持。

“那你拿來給我們看看。”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