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二也不多想,心裏隻是盤算著明天晚上務必在天黑之前趕回家裏。這是西邊的夕陽已經在地平線上留下了最後的一絲印記,餘輝與天際邊的暗相互映襯著就像一個戲劇的序幕。但可以肯定,這序幕解釋的必然是一場悲慟的傷。
吃過晚飯,王老二在從東邊廂房裏找出來一盞看著很破舊的煤油燈,拿出隨身帶的火石點上,吧嗒吧嗒的抽起了旱煙,整個天空全部黑下來了,王老漢從包裏拿出了一點煎餅幹吃起來,可隱隱約約聽到北房亦或者是後院傳來哭泣的聲音,聲音中透著正如剛才看到的老漢眼神中的悲傷與麻木的韻調,讓人聽著寒戰四起,王老二想這是怎麼了,於是就像這看個究竟,披上自己的破棉襖向聲音的方向走來。
走過後院的角門,越向這聲音出靠近,越來越聽出是一個孩子的啼哭聲,順著聲音在後院的一間廂房裏王老二看到今天傍晚的老漢正躺在一張破舊的床上,旁邊的孩子正在大聲的啼哭著,王老二趕忙上前哄起啼哭的孩子,一邊仔細的看著今天傍晚給自己開門的老漢,他這才明白,這家庭院本是莊裏的富裕人家,可偏偏命運不濟,烽火連天的過局讓他們家破人亡,小孩子的父親,本是一個讀書人,十幾年前的義和團運動,他的父親抱著最後一絲救國的希望深深地投入到扶清滅洋的運動中,發奮圖強的心誌,鼓舞著他毅然決然的投入其中,可是在攻占了天津,圍攻洋人時在河北廊坊,滿清政府又讓袁世凱圍剿義和團,當時他的父親已經是義和團中的一名主要的頭目,在被袁世凱圍剿的過程中,他的部下一路保護慢慢的才逃離廊坊,回到家中沒過多久,他又南下武昌,他看透了清政府的腐敗無能,有轉而投身革命,不幸在一次運動中被清政府俘獲,就這樣他的父親死在了滿清政府的手上,頭顱在武昌的城門口掛了三天三夜,跟著他出去一起投義和團的兄弟,最後回來一個,把他去世的消息帶了回來,家裏的老爺子,一聽說兒子死了,傷心欲絕一病不起,沒幾年就駕鶴西去,兒媳婦也改嫁他人,隻留下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老太太苦苦支撐一個家,沒幾年也過世了,就餘下了這個老管家老漢和這個四五歲的孩子,由於天災人禍好好的一個家就這樣四分五裂,王老二心裏不由得觸動了,他不知道是自己痛恨這可惡的世道,還是厭惡這腐朽的政府,看著老漢奄奄一息,他頓時明白原來我們不能仰仗那些官老爺,不能讓那些一個個滿麵榮光的大爺們救我們,他不知道這個世界怎麼了,無論在家鄉還是在省城,他總是小心翼翼的為了養活這個家,為了不惹禍而活著,他不明白為什麼在省城濟南府那些穿著光鮮,衣冠楚楚的“大人物”在他們麵前整日耀武揚威可是見了洋人卻還要卑躬屈膝,他是在想不通的太多了,但他似乎也明白了,什麼叫國家,什麼叫命運,他瞬間明白了那些年輕的大學生們為什麼不安安分分的上課,整日遊街呐喊一些讓人聽不懂的東西,他瞬間明白了讀書,文化是華夏崛起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