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義子(1 / 1)

老漢奄奄一息,可怎麼也放不下身邊的這個小少爺,勉強著支撐著最後一口氣,哽咽著把小孩托付給王老二,老漢說:“小少爺從出生那天就沒享過一天的福,我馬上要死了,求你一定把小少爺帶大。”王老二內心如翻江倒海一般早已不容許他拒絕,趕忙答應下來,老漢聽到王老二的答應早已斷氣,王老二當夜把老漢埋葬,把小孩帶在身邊,一邊安慰,一邊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悲涼。

一早王老二把這庭院用鎖鎖好,蹲下很認真的對孩子說:“記住,這是你的家。要用學問讓自己的家回來。”小孩聽得一知半解,王老二也不知道自己從哪裏來了的這些從沒用過甚至連自己都聽著別扭的話,小孩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雖然在他幼小的心中不知道什麼是學問,但他知道學問是一種可以讓他找回自己家的東西。

王老二一路邊走邊和這個小孩聊一些他以前的事情,他明白孩子從小一定受了很多苦,因為他很懂事,一個七歲的孩子,一路上不知道有多少次一定要幫王老二背東西,看著活潑而又堅強的孩子,王老二跟孩子說:“你以前叫什麼啊?”孩子很乖巧的眨著兩個大眼睛說:“我的大名叫吳川義。”王老二就說:“嗯,以後,我們就父子相稱吧!我就叫你川義!”一路風塵仆仆,偶爾看見一群大雁從天空中飛過,王老二心裏高興卻又些許悲傷,一個衰國的天空,也應該有追求前進的權利,一個民族的未來就看川義這一代的努力。

傍晚時分,一窪水泊進入眼底,平靜的湖麵與這早春的夕陽交相輝映,湖麵就像一麵碩大的鏡子,照映出了夕陽金黃的臉,枯白的蘆葦蕩雖然沒有成熟時那樣的飄逸,但仍舊高昂著頭迎著你,水中偶爾的成群的水鴨相互嬉戲,與遠處的大雁在一起顯得湖水活潑多了,王老二對川義說:“孩子,我們到家了!”

雖然已是陽春三月,柳枝兒都應經發了芽,但祖國的大地上的枯萎的戰火還在燃燒著,擴展著,蔓延著,看著這條從湖北邊流過來的幹涸的河水,人們又開始祈願上天,希望今年是一個好年,一個豐收年。

王老二遠遠的就看見寸頭的那棵連村裏年歲最長的老人也不知道什麼年代種下的滄桑的老槐樹下玩耍的三兒子,兒子還小,隻有五六歲,天真活潑,看見父親帶著一個比自己稍大的孩子也不認生,一把把父親抱住,嘴裏還喊著:“騎大馬,騎大馬!”王老二看見自己的兒子,當然是異常的歡喜,把兒子一把抱起說:“好兒子,想爹了嗎?”三兒子立刻乖巧的說:“想了。”王老二又說:“來,爹爹跟你說個事。”三兒眨著自己的大眼睛,似懂非懂,但看到自己的父親跟平常不一樣,於是也不鬧了,一臉認真起來,王老二說:“兒子,看見你旁邊的這個哥哥了嗎?他叫川義,以後你就叫他川義哥,爹要送你們兩個上學去。”三兒好奇的問:“上學是什麼啊?有好玩的東西嗎?”王老二說:“上學呀,沒有好吃的,沒有好玩的,但是可以讓你有出息!”三兒一聽沒有好吃的,也沒有好玩的東西,立刻嚷嚷著:“那我不要上學,我要和哥哥們玩。”王老二一聽這話,立刻生了氣,一巴掌就打了過來,三兒便哇哇的哭了起來,川義連忙上前哄這個比自己小一點的弟弟,一邊哄著,一邊對著王老二說:“爹,三兒隻是小孩子,難免貪玩的,你不要這麼認真。”王老二看著這個比自己孩子稍稍大一點的孩子,說出這樣的話,不免的心裏安慰了許多,可仍舊不管三兒一個人悶聲悶氣的向著家的方向去了。

回到家裏,家中人就是臨走之前破敗的光景,看見自己的妻兒,心裏總覺著對不起他們,原本在省城一年多掙的兩塊銀元本想回來買點田地,讓日子充裕些,可是現在一邊多了一個川義,一邊王老二總是想著讓孩子讀書識字,有學問,兩個孩子上學怎麼能供得起呢,一夜裏,王老二輾轉反側,一直到天蒙蒙亮他才睡下,睡下了又做夢,夢見川義的管家老漢臨終前的樣子,跪著哀求自己,不由的驚醒了,從床上坐起,天已白亮,朝陽剛剛露出了頭,忙碌的人們早已經開始了一天的生計,鄉間田野也生機起來,王老二叼著旱煙狠狠地吸了幾口,床上那間灰白色的衣服,去草房牽著牛去了集市,荔路上他想著賣了牛,家裏以後的地隻能靠人來耕了,但他卻也始終放心不下兩個孩子的讀書,想著兩個孩子不能沒有出息,一直有一種說不出的心聲讓他義無反顧的這樣去做,他把牛牽到集市上賣了兩塊銀元,順便從集市上買了幾尺布,給川義和三兒做點衣服,讀書要有讀書的樣子啊!

大約晌午的時候,他才趕回家來,一路上又是懊悔,有時高興,懊悔自己把家裏的牛賣了,但他卻又高興,高興的是自己的孩子終於可以讀書了,這高興仿佛是他看到自己成功一般!